隔一会儿,程声趴在他肩上苦笑,下巴硌在他肩膀上一抖一抖,有气无力地说:“我怎么什么事也干不成?”
这话让底下张沉也笑了,腾出只手拍拍他脑袋,“你是喝傻了?如果不是他估计签得很爽快。”
趴在他肩上的程声不老实,一会伸手抓他头发,一会胡乱摸他脸,一边摸一边嘟囔:“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早说过你代码写得漂亮,不仅是你,整个团队底子都扎实,看着靠谱。”张沉把自己背上快要滑下来的醉鬼往上颠了颠,接着认真说:“我以前在外包公司做过兼职,专门给没技术人员的公司写代码,里面同事水平跟你差得太远。”
程声小声笑起来,但他此时肚子里装满白酒,一咧嘴胃里好像被火点着一样又烧又疼,程声被疼得龇牙咧嘴,只笑了两声就再也不敢出声,人也渐渐平和下来,安静地趴在张沉肩上吹晚风。
路上偶尔有几个零散行人和车,但没人注意他们,恍然间程声感觉底下的人摸了摸自己耷拉在他胸前的手,接着他就听到张沉认真问自己:“你醉了没有?我想跟你说句话。”
程声当然不承认自己醉,大着舌头说:“当然没醉,我现在清醒得不得了,上午会场的稿子我还能原封不动背下来。”
说完他感觉底下人在笑话他,没轻没重拿膝盖踢了踢这人,不满地嘟囔:“真的!你要说什么快说,我脑子很清醒。”
张沉随便出了道题考程声,没想到醉得半死不活的程声竟能答出来,只好遂他意,真讲起来:“我认真想了想……”
听到这前半句话的程声反应极大,人毫无征兆暴躁起来,垂在张沉身前的两只手不由分说捶打他,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想什么想?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真想切开看看!切开!切开!”
程声手上乱打人,下巴却抵在张沉后脖颈蹭来蹭去,蹭到一半又摸索着亲起他露在外面的脖子来。张沉被他这番胡搅蛮缠的流氓动作搅得没法正常走路,一只手拍拍他脑袋,“别闹了。”
程声不理他,嘴上说:“我问你答,不准说谎!”
背着他的人向醉鬼妥协:“你说吧。”
“你是不是讨厌我?”
“是。”
这句话结束,程声又踢了他一下,忿忿道:“我也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底下张沉坦然接受,“看出来了。”
“那你恨其他人吗?你爸或是从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不恨,没什么必要。”
这次程声蔫了,趴在他肩膀上半天没说话,可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从张沉背上昂起头,着急地拍拍底下人,语无伦次地问:“你是不是太爱我才这样对我?人家说爱得没办法忍受了才会生出恨,才想为了平衡自己保持距离。”
底下的人微微抬头看眼他现在的样子,笑了笑才问:“你挺清醒的?那我要说我刚刚想说的话了。”
“你说吧。”说完程声又把脑袋耷拉下去,下巴搭在张沉肩膀上蹭来蹭去。
“我说”张沉怕他听不清,再拍拍他的手提醒他注意,做完这些他又好奇程声接下来的表情,于是侧过头盯着醉醺醺的人看,还用下巴蹭蹭他的脸颊,告诉他:“你上次说从头再来一遍,我们明天开始吧。”
第53章今天就开始
程声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是一部很老很长的法国片,他记得十年前张沉家抽屉里那沓厚厚的影碟中也有这一部,他忘了片子里其他内容,只记得开头是男主人公在公交车上无意看了一眼女主人公,结尾是男主人公拿女主人公送自己的一把shǒu • qiāng对准了自己。他对爱情片没什么研究,最后也只看出来爱得太深让人又贪婪又冲动,人在浅水里还能逃出来,往深里走便是互相伤害同归于尽。他还梦到一片庄园、一个农场、一间红瓦房,他走近看,发现那间瓦房原来是家别致的咖啡馆,咖啡馆四周打了许多红桩子,那些桩子打得牢靠,风吹日晒也没倒,张沉迎着阳光站在他不远处,轻而易举将这些牢靠钉在地底的红桩子一根根拆下来。程声看着他已经成熟的背影,又想到他十七岁的模样,总不大高兴,但在巷子尽头替他挡了一棍又被自己打了一棍,自己打他,他却吻自己。程声还记起昨晚张沉替他挡酒要为他打人,他难得穿得那样正式,打起人来一定帅,尤其对方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张沉在他旁边一站,这两人好像两个不同物种。想到这里程声在梦里笑了,笑着笑着他又明白了,其实一切变了又没变,张沉还是那个总让自己伤心却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