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音的下颌缓缓收紧,他近乎歉意地看了叶千盈一眼,但神色还是坚持的。
“对不起。”
纸杯发出轻微的嘎吱响声,在叶千盈的手掌里被捏成一个扁扁的形状。
“唉,应该我说对不起才是。”
她早该想到的,沈瀚音不适合干这个。
他那么敏锐,对吧?
上辈子的时候,他在沙滩上看到一个毁容的女孩,就能在瞬间联想起她可能遭遇的所有痛苦;作为窦信然的朋友,他也一直不动声色地以“挣外快”之名,来帮窦信然的忙。
这样的沈瀚音,在看到爆炸的场面,联想到这样的杀伤力是源自他自己之手的时候,心里当然不会过意的去。
不用叶千盈开导,他也知道武器的发明是为了捍卫而不是为了侵略。
但即使是为了保护和威慑,在武器被动用的那一刻,必然会带来火与血。
也许那是能让大多数男人肺腑发暖的浪漫,但毫无疑问,这种浪漫不是属于沈瀚音的。
叶千盈看着沈瀚音,又有点发愁地叹了口气。
“下次我找梦梦或者管洪章吧,最近我也认识了几个靠谱的师兄,都能帮上忙的。”
“听我说,沈瀚音,你以后还是专心研究纯数吧。”
沈瀚音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太高了。
正是因为如此,叶千盈敬佩他;也是因为相同的理由,叶千盈担心他。
即使他研究的不是武器,而是其他的的什么——比如说去做某个跨江大桥的合龙技术。
那座大桥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即使心知他已经做好了自己分内的全部工作,但一想到事故里活生生的人命,他大约又会忍不住感到自责。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些时候,你根本想不到自己普通的、利民的创造会去被拿来做什么。
当年的农学专家也不会想到,百草枯竟然会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自杀毒药啊?
沈瀚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当然,那就是我本来的打算。”
“嗯哼。”叶千盈啪地一声,利落地把电脑合上:“行了行了,别看了,你赶紧回去睡觉。一天只睡四个半小时很了不起吗——对了现在几点了?九点,那我送你回宿舍吧,我跟你说啊,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沈瀚音:“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