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焰看向丛秋和高奕,又看看地上的王文涛,迷茫道:“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丛秋和高奕说话,王文涛就扑到了容辛床边大哭起来,恐惧和内疚终于让他彻底崩溃了:“对不起!对不起容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的,如果我不做我爸爸就会被辞退!我们全家就没活路了!”
一瞬间,容辛和裴焰的脸色猛地变了。
“你什么意思。”裴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几乎撞翻了身后的椅子,一把揪住王文涛:“你对不起他什么?”
容辛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他原本就肤色非常白,现在血色再一次一点点褪去。
王文涛哭的气都喘不匀,整个人语无伦次,双手合十像是在跪拜或是求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丛秋冲上去猛地将他推到了地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他妈还有脸和容辛说对不起!容辛!这混蛋受郭逸然指使给你下了毒!”
王文涛哭嚎不止,高奕怒道:“你哭什么哭!我都录下了!你休想抵赖!”
一空气仿佛凝滞了,容辛死死地盯着王文涛,瞳孔一点点缩紧。他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王文涛痛哭流涕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和昨天在吊桥上哭泣的模样重合,那弱小的脸上满是泪痕,无助抱着洪涛中仅存的枯木哭嚎求生。
他感受到自己伸出手抓住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拉到桥上,那一刻的欣慰几乎没有什么能取代。雨声呼啸,忽然间,一切仿佛幻影般破碎,王文涛的脸在黑暗的雨幕中变得狰狞起来。腹中忽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然后有人在他肩上猛地一推——失重感袭来,他瞬间坠落。
万丈深渊伸出无数森冷的手,雨水从他脸颊上如同刀刃般划过,方才他拼了命救起来的人正在上方冷冷的看着他,眼底满是嘲弄和讽刺。
容辛的身子因为愤怒和失望而颤抖不止,他忽的很想笑。本以为自己早就看透了这世态炎凉,却总是不长记性的一次又一次用一己之力去反抗,反抗的结果就是他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伤的体无完肤。
怎么这么傻呢。
当初姐姐也是这样,农夫与蛇的故事就像是一道魔咒,无数次的在他的周身重演,每次都带来彻骨的痛意。
裴焰紧紧握住容辛的手,只见容辛的脸色越来越不对,那幽深漂亮的眸子黑的仿佛再也透不出一丝光来,这种状态看的裴焰心惊胆战,他扶住容辛,立刻转头对丛秋和高奕道:“先把王文涛带走!别让他呆在这!”
丛秋也意识到了容辛的不对,立刻把王文涛拽起来:“起来!别在这碍眼!”
王文涛哭的越来越大声:“容辛!求求你原谅我吧!”
容辛的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插着吊针的手缓缓按住腹部,身子弯了下来。
“容辛!”裴焰心里难受的像是也被下了毒似的,恨不得把王文涛吊起来暴揍一顿。
容辛这原本就脆弱的身心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刺激,只怕好不容易敞开点的心扉又要合上了。裴焰气的七窍生烟,却没工夫管王文涛,他抱住容辛,帮他轻轻按揉肚子,低声道:“别为他动气,不值得的。”
高奕和丛秋拽着王文涛到了门口,正要出去,病房的大门忽的被推开。
“二号床容辛!”医生扶着眼镜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报告。
“你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我觉得你们需要联系一下警方,你的检测结果中出现了大量工业用稀有元素,我们怀疑是有人tóu • dú。”
裴焰瞬间汗毛炸起,想要阻止医生说话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容辛身体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像是终于断了,猛地蜷缩了起来,抓住裴焰的手狠狠按进了腹部,痛苦的低下头吐出了一口带着血块的鲜血来!
裴焰失声:“容辛!”
医生猛地冲了过来,按响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推车的滚轮响,护士医生的急救声,还有丛秋和高奕的尖叫响成一片,容辛低垂下头,在裴焰的怀中再次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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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男生宿舍。
“等了这么久,结果终于下来了。”陈小星胳膊肘架在窗台上往下看,“学校的这个处理还算公正,起码没让他爸再作妖。”
丛秋看都懒得看,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整理笔记:“裴哥这一周可不是白忙活的。郭逸然指示王文涛给容辛下毒的事情已经全校皆知,就算是迫于公众的压力,学校也不可能再留他。”
楼下,郭逸然骂骂咧咧的拎着行李箱走出来,站在台阶上还不忘仰头对着看热闹的同学们破口大骂:“谁他妈给我幸灾乐祸我弄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