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忽然响了,容辛艰难的接起来,发现是谢之远。
“容辛?我去接喝醉的舍友回宿舍,发现你家灯还开着,这么晚还不睡觉?出什么事了吗?”
容辛张了张嘴想说没事,奈何嗓子还是哑的,胃也疼的难受。他忽的不知怎的脾气上来了,带着一晚上的郁结干脆把手机一扔,抓住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谢之远五分钟之后就到了他家门口,之前给容辛送过花,谢之远知道容辛的钥匙就放在门口的毯子下。要是在平时他肯定没有这个熊心豹子胆,但是刚才他在电话里明显听到了容辛粗重的喘息,放心不下,谢之远顾不上考虑什么合不合适,摸出毯子底下的钥匙,打开了门。
卧室里的灯依旧亮着,谢之远快步走了过去,轻轻掀起床上团成一大团的被子一角:“容辛?”
被子下露出一张苍白俊俏的脸,容辛被灯光晃了眼,抬起沉重的头皱起眉头哑声问:“你怎么来了……”
他是真的不舒服,要是搁平时怎么可能让人这么轻易地接近他。
“你这嗓子怎么这样了。”谢之远被他那嘶哑的声音和苍白的面容惊的心脏直颤,小心翼翼的掀开容辛的被子,把他扶起来靠在床边,心疼的问道,“发烧了?吃药了吗。”
容辛蔫蔫的捂着胃点了点头,尖尖的下巴弧线优美,却被病容衬得越发削瘦,有种让人心颤的病弱美感。然而在这美感中,却有一种心如死灰的落寞,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灵魂中破碎了一样,看的谢之远心惊肉跳。
谢之远眸色微沉,意识到了容辛的不对。他的目光落在容辛捂胃的手上,先起身去客厅灌了个热水袋回来,然后坐回床边,抬起容辛按在上腹的手,把暖水袋轻轻按在他胃上。
容辛抱着暖水袋缓缓蜷缩了起来,像一只孤独的树袋熊。
“怎么了,心情不好?”谢之远的声音柔和了下来,看着容辛低落,他也跟着难受。
容辛的伤心从来都不会外露的表现出来,他会变得很安静,安静的就像是把心门都关闭了起来,冰凉落寞的没有一丝生机。谢之远却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容辛这么伤心的样子,心脏如同被刀割似的疼,他温和地笑笑,试图让容辛开心一点:“能跟我说说吗,你知道我会安慰人了。”
容辛抬起头看向谢之远,少年温润如玉的面容依旧和儿时一样,只是多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被时光沉淀下来的静谧。就像一盏清茶,并没有侵略感,却始终清香环绕。而裴焰就像是一碗烈酒,只一口就醉生梦死,哪怕梦醒心碎却依旧记得初时的甘冽。
前者总是少了那么一份心动,却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而后者虽然能成为恋人,只可惜,是一杯毒酒。
“阿远。”容辛低声道,谢之远一愣,被容辛连名带姓的叫习惯了,忽然这么一叫有点意外。上次被他这么叫,还是初中时自己替容辛打架把胳膊撞折了的那次,容辛亲手煮了五个鸡蛋来医院看他。
谢之远的心越发沉了下来:“到底怎么了容辛?裴焰欺负你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容辛向来平淡如冷霜的脸上竟然难以抑制的出现了一丝痛苦。
“以后他可能就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容辛的嗓子有点堵,背过身躺在了床上,把暖水袋递给谢之远,“烫。”
谢之远愣怔了一秒,接过暖水袋放在一边。
这是怎么了,容辛和裴焰吵架了,严重到了一刀两断的地步。
他本以为自己在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会激动甚至幸灾乐祸,庆幸自己终于有几乎接近容辛,但是看着容辛看似平淡实则悲痛欲绝的样子,他的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块巨石,没有丝毫的雀跃,只有刀割似的心疼。
“他一直都是骗我的。”容辛抱着被子蜷缩了起来,他并不是个善于倾诉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谢之远,他却不愿意再遮掩和防备。
谢之远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家人,如今谢之远坐在床边陪他,就像是多年前容秋陪伴在他身边似的。如果谢之远对他没有其他想法,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可能会比现在还要更亲近。
容辛明知道这个时候和谢之远倾诉可能会让他误会,但是心中压抑的痛苦再也无法一个人承受,自己如果再独自忍受一秒,都可能万劫不复。容辛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终于把今天在图书馆一层的事情告诉了谢之远。
谢之远听完沉默了许久,然后问道:“他真这么说吗。”
“我亲耳听到的。”容辛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手脚冰凉,胃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带刺的石头,痛的他蜷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