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戎记得很清楚。谢随领了奖回来笑着说,这该发给那个小小的人质才对。年纪还那么小却勇敢又坚强,撑过了绑匪的暴力和监牢的阴湿,不放弃一点获救的希望。
被谢随夸奖过的小小人质,长大了果然出类拔萃,阴差阳错地走到自己身边来。
厉戎少年时多少也曾怨过谢随,他不止失约了那一次生日宴,也失约了此后自己人生的所有重要场合。心底创痛随着时间渐渐弥合,此时此刻他很想双手合十,真挚地感谢父亲的在天之灵。
老谢,你果然在保佑我啊。
厉戎低头看着照片里谢随温柔的笑脸,眼眶微微发热,轻声道:“老谢因为那桩案子得了枚奖章,他还在的时候跟我说起,该把那奖章给你才对,你表现得太好了,倒挺适合做他同行的。什么时候回家,我找出来给你。”贺云曙慢慢地坐下来,从厉戎口中听到谢随已经离世的事实,比在墓园看到他那一天好像还
要难过一些。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忘记自己不打算原谅厉戎的事实,想抱抱他。
手抬起了一点,又缩了回去。
之所以相信厉戎,并不是因为警察叔叔的救命之恩。只是觉得,自己被救过一次,就此心生向往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厉戎是警察叔叔的儿子,虽然性格恶劣,诸般讨嫌,可贺云曙总觉得,他不可能真的长歪。
厉戎抬手抹了抹脸,低低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生日那天。”。
“这样啊。”厉戎感觉自己牵了牵唇角,笑得有些勉强。他本来还有几分自信,从那些相处的细节里推测贺云曙也喜欢自己,现在却已经全然没了底。
贺云曙轻轻地说:“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警察叔叔到底是因为什么离世的?
你出现在玉龙会,跟黄毛打交道,是在做什么?
你嘴上说喜欢我,那为什么不标记我?
厉戎抬眸看着贺云曙的眼睛,低声道:“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你今天晚上都知道了些什么?
加了料的巧克力是谁给你的,你的分化跟它有关系吗?
对我的好只是为了讨好我吗,还是都看在谢随的面子上?你...喜欢我吗?
昏黄的灯光下,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在对方眼睛里读出相同的自嘲。
事实婚姻存在的两个人,同床共枕了许多个夜晚。拥抱,亲吻,zuò • ài,做尽了亲密的事。直到撕下伪饰把结束提到台面上来的这一天,才发现彼此都揣着沉甸甸的秘密。
贺云曙忽然觉得好疲惫。从今天一早醒来,他几乎没有停下来,一直提着劲力不敢松懈,信息量已经快要过载。
厉戎搁下手里的照片,轻声道:“先睡吧,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慢慢说。”
这样也好。
洗漱过,贺云曙从床上丢下一个抱枕一条软毯:“你睡地。
厉戎咽下抗议,老老实实接受安排,在地毯上躺下来。他手长脚长,不够长的睡衣和不够大的软毯完全不够盖好身体,只能滑稽可怜地尽量缩小些。雷厉风行、呼风唤雨的润瑞少东家,就算少年时去露营睡得也是豪华睡袋,这回可真是新鲜体验。
不想心软,贺云曙关了床头灯便裹着温暖的被子背过身去酝酿睡意。可在数月共同生活中培养出的入睡条件却又显了灵,房间里明明有厉戎平稳的呼吸声,枕边却没有他在。
贺云曙努力压下心头的无名烦躁,保持身体不动,试图让自己入睡。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旁边的响动。被他发配到地上的厉戎果然并没有那么老实,大概是以为他睡着了,悄悄爬上床钻进被子里来。
贺云曙很想出声赶他下去,可厉戎身上的温度和熟稔的威士忌气味瞬间让他放松下来。意识渐渐昏沉,贺云曙不自知地靠近厉戎,猫一样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蹭一蹭,很快就睡熟了。等手在被子里暖和过来,厉戎才慢慢地伸手绕过贺云曙身体,环抱着他。
睡床比睡地自然是舒服百倍,但却让厉戎觉得格外煎熬。眼前就是贺云曙白暂的脖颈,薄薄的皮肤下面,omega成熟的腺体已经做好了被标记的准备,散发出甜青柠诱人的香气。
不久前在酒店房间,跟现在差不多的侧背位,贺云曙还乖乖任由他摆布着抬高大腿干,白软的臀肉被撞得泛起波浪。臀心湿红的穴像眼温泉似的裹紧深埋在里面的肉刃,抽插间发出淫浪的水声。
厉戎压抑地低喘一声。此时此刻,明明怀里抱着软玉温香,他却不敢妄动,只能靠回忆缓解欲火焚身的焦渴,可结果是给火浇了把油,更烈了。
这夜可真他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