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年,李想和袁青结婚,邀请苏淳和南斯骞一起参加。
他的工作室办的有模有样,商务上已经与很多商圈娱乐圈的人有了交集。
筹备的工作室运行到第三年,正式更名为天隽娱乐公司,输送下线由徐薇推荐选秀变成直接对接娱乐公司和商业活动。
如果今年运气好,那到年底至少会有一个团体、两个单人选秀节目、两个参演电视剧播出。
李想的婚礼选在春天,在室外布置了草坪和长长的繁花拱门。
他长袖善舞,凡是能说的上两句话的,都递了邀请函。婚礼这日宾客齐来,把场地选在开阔通风的室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婚礼进行到交换戒指的时候,苏淳西装笔挺的上去送戒指。
台下所有的人都能看到这位公司里只闻其名却鲜少露面的大股东无名指上戴着内敛奢矜的婚戒给新人递上绒盒。
南斯骞衣冠楚楚的坐在台下抬头望着自己的爱人。
可能是长期戴帽子遮阳的缘故,苏淳皮肤色浅细腻,状态一直维持在巅峰时期。
大概今天阳光有点晒,导致他时不时轻皱眉头,还有些出汗。
南斯骞决定等结束后带他去吃点冰的凉快一下。
他收回视线环视当场,发现了不少熟人,但是碍于正是新人交换婚戒的重要时刻,暂且无人上前攀谈。
张博康在另一边远远的朝他挥了挥手。
南斯骞视线一顿,微笑着回了一下。
李想终于攀上了恒星娱乐的掌门人,却不是通过南斯骞,而是靠着每年输入三名练习生,以每名一百万的学费铺路。
南斯骞的视线再次定格到了苏淳身上。
三年过去,他的爱人少了桀骜多了稳重,几乎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然而看他的脸和身材还有眼中的神采却又好似哪里都没变。他一样的年轻,一样的自信,站在人群中一样发着光。
但是他把难驯的野性通通都隐藏了起来。
胳膊被轻轻触碰,南斯骞收回神思转过头。
张博康不知何时坐在他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倚着他椅子的靠背,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远远的看着就像你,你怎么也来了?”
南斯骞看了前头一眼,压着声音说:“新郎是我朋友。”
张博康点点头,思考了一会才说:“是苏淳的朋友吧?”
因为苏淳一直有点抵触张博康的缘故,南斯骞隐约有了猜想,也就慢慢的疏远了。
闻言他轻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的摇了一下头。
张博康抬头望了一眼台上的苏淳,视线又不动声色的从南斯骞的手指上扫过。
“听说你们在国外举办了婚礼,小骞,”他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一点友好的责怪:“你结婚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
南斯骞啊了一声,解释道:“没让太多人知道,毕竟……”
他留有余白,两人便心知肚明的一起笑了笑。
张博康诶了一声:“这有什么,兄弟朋友这么多年,我总不至于因为这个就疏离你。再说你喜欢同性这件事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南斯骞听出话外之意,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考虑的片面了,对不住,过几天请你吃饭,补你一顿。”
“我可不是为了吃你这顿饭啊。”张博康笑道。
南斯骞去了他一声,“知道。”
转头继续看婚礼,几分钟后,苏淳完成任务,从台上下来。
他快步走到南斯骞跟前,转眼看到了坐在身后的张博康。
张博康朝他微笑着打招呼,苏淳也笑着回应,态度从容,毫无违和。
南斯骞不明白紧张的原因从何而来,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苏淳坐下,微微仰头看着已经快进入尾声的婚礼。
张博康看了并肩而坐的二人一眼,起身无声的离开了。
苏淳姿势未动,瞳孔动都没动一下,问道:“他来干什么?”
“来参加婚礼呗。”南斯骞说:“碰到了,打了声招呼。”
苏淳不置可否,继续看婚礼。
南斯骞伸手碰了碰他,小声解释说:“都是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把场面搞的太僵。”
苏淳表情不见动容,不知意味的“嗯”了一声。
不远处新郎携带妻子,走下高台开始敬酒。
南斯骞也看着端着酒杯游走在各个桌前停留的李想,用自己的杯壁伸过去轻轻碰了碰苏淳的酒杯。
“你能跟他关系好,是不是因为你们专业没有其他的男同学了?”
苏淳喝不惯这酒,没搭理他的邀约。
“他脑子清醒。”他微微眯起眼看着远处的李想,说:“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朋友,没有乱七八糟的事,踏实。”
南斯骞见他神思浅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有点热。”
苏淳没在意:“晒得。”
南斯骞的手没收回来,悄悄下滑攥住了他的手。
苏淳任由他牵了一会儿,仍旧看着远处,说:
“羡慕吧?众目之下举办婚礼,从今往后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获得亲朋好友的祝福。”
南斯骞不由一顿,偏头去看他。
“国内对于同性的接受程度还是不够。”苏淳表情不变,阳光投下的光在他脸上留下细腻的痕迹:“在国外就没这个顾虑。”
南斯骞心里一动,觉得预感不好:“你不会想在国外定居吧?”
苏淳没立刻回答。
南斯骞用力攥了他一下:“说话啊!”
苏淳仍旧盯着台上的新人,往他这边短暂的一歪头:“教授跟我说,想跟学校推荐我硕博连读。”
南斯骞停顿了好一会儿。
苏淳坐直腰背,呼了口气:“我转念一想,三年硕已经过去了,再加三年博也没什么。”
南斯骞要说什么,瞥见这场合,生咽了回去。
“你没发烧吧,六年,”他压着声音说:“你不如干脆点杀了我比较痛快。”
苏淳想了想,说:“多读书总是好的。”
“是好。”南斯骞说:“硕博连读,然后毕业留校定居国外,一套流程我都能设想到。可也不能一直异地吧?”
他说归说,表情倒是还算和缓。
因此苏淳看起来也比较放松,组织着语言慢慢的商量:“那我以后去s大任教怎么样?”
南斯骞设想了一下可行性:“……这个可以。”
苏淳低声说:“可s大太难进了,不读博进不去。”
原来在这等着呢,南斯骞对着他沉默片刻,转头去看宾客之间的欢声应酬。
也不知他看进去了多少,许久,苏淳才把手往外抽了一下,“给我搓红了。”
南斯骞停止继续揣摩他手上的戒指,但是下颌角绷的仍旧有些冷硬。
“我喜欢跳舞,我不能跳一辈子直到退休吗?”苏淳说:“我可以一直喜欢你,为什么不能一直跳舞?”
“这不是同一件事,苏淳。”
他叫苏淳全名的时候,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三年过去,他的收敛感愈发浓重,不说话的时候有种沉甸甸的危险。
苏淳沉默着抿紧了唇。
南斯骞停顿半晌,却什么都没有再继续说。
婚礼结束,苏淳跟李想道别,然后追上南斯骞的脚步。
南斯骞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苏淳则绕过去开车。他关好门打着车,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南斯骞说:“回家。”
苏淳没动,看着他:“不生气了再回。”
南斯骞靠住座位闭上眼,手指抵住太阳穴轻轻的揉。
苏淳:“别生气了,没决定呢,先跟你商量。”
空出来的二十分钟没能让他打好腹稿,反倒多了些无措和踌躇,“你要是不同意,就不读博了。”
南斯骞已经冷静下来,二十分钟足够他理清思路:“不是这么个商量法,你要是真想跟我商量,就别瞒的那么死,从一开始就叫我知道。”
他长出一口气,眉头微微压着,语调也压着:“总是自己决定了才来通知我,这叫商量吗?结婚的时候约法三章第二条是什么内容,你还能想起来吗?”
苏淳张了张嘴,“我一直记得。只是我想请问你一下,你说的这个‘商量’,是不是指必须要征求你的同意,如果你不同意,那这件事就绝对不行。”
南斯骞跟他对视,苏淳冷冷的与之交锋。
车窗外往来的车辆留下不真切的鸣笛声。
南斯骞深深吸气,率先偏开头:“算了。”
结婚三年,最初的激情甜蜜犹如被海水带走的轻沙,逐渐消散在沙滩之上。
包容减淡,弊病初显,他们开始爆发偶然的争吵。
苏淳看着窗外远处仍旧繁闹的婚礼还有天空中飘过的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