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之人耳根微红,将脑袋死死埋于他的怀中,不肯抬头。
像只小仓鼠。
却有香气从她的脖颈之处幽幽传来,停在苏尘鼻下,就连冬日的寒风也吹不散。
他默不作声,静静听着她有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夕阳彻底沉下,远处的红云一点点消散,跳出了天际。
一点点染上少女的双颊。
她忽地仰头,认认真真地瞧着男子,原本迷离的眸底也带了一丝清亮的神色。
“他说,你是苏州人。苏州男子呢……”云婀将右手从他脖颈上收回,在他眼前比划道,“在我的印象里,苏州男子都像江南烟雨一般,温润、柔和、清澈。”
像一首诗,像一幅画,不同于大山大河的波澜壮阔,却是天地间最温柔的一抹颜色。
苏尘本应是这样的。
“若你不入宫,应该也是这样的,”她又轻轻攥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引得他又垂眸。云婀不禁轻声发问,“苏尘,你当初为何要入宫呢?”
也是生活所迫吗?
迫使他放弃了满身的骄傲与温柔,成为这样一个浑身带着刺的男子。
男子眸色一顿。
云婀又扬起脸来,“他们说,你是厉鬼、是小人,shā • rén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
“但我知道,你并非世人口中那般。”
他若真是厉鬼,怎会在大理寺将她救下;他若是小人,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她?
“苏尘,我相信你。”
“我……心疼你。”
四周寒风突然静止,沉沉积于胸中,拉着他的心忽地往下坠。
“你说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瞬的不可思议。
叶云婀抿了抿唇,郑重其事道:“苏尘,叶云婀说,她心疼你。”
“她很心疼你。”
眼中忽地涌上一股湿意,她眯了眯眸,瞧着眼前男子。他两手把她抱着,停在一扇门前。
他生得很好看,若是换上一身白衣,亦是翩翩绝世佳公子。
片刻后,苏尘抬手,将面前的那扇门推了开。
他抱着她,进入了棠安宫的偏殿,下一刻,男子将门轻轻掩上。
屋内未燃灯,入目皆是一片暗色。苏尘将怀中女子抱紧,忽有晚风入户,吹动他的鸦发与袖袍。
叶云婀揽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说着,“看见你被顾朝蘅伤成那样时,我心疼你;看见你为我闯入潜龙殿褪下衣袍时,我心疼你。”
鸦发扫过二人面颊,拂动得面上有些发痒。
他一步步走上殿去。
殿内,横摆着一扇屏风,屏面上,一泓春水荡漾,溢满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