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一次,傅斯恬不好意思推辞,很客气地答应了下来。
路途不算远,骑自行车也不过二十多分钟。但时懿不放心,想要开车送她过去。傅斯恬想着向业不在家,虽然有住家保姆,但到底不比亲人安心,方若桦也许会想留女儿过夜亲近一下的,便推辞说不用,那条路晚上灯火通明,以前她晚上兼职也常走的,没有问题的。
在兼职的接送问题上,傅斯恬一贯很坚持。她不想这样多得麻烦时懿,兼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的事短期做起来没什么,长期做下来还是挺烦人的。她怕自己习惯了,时懿有一天却热情退却了,到时候平添难过。
时懿见她坚决,以为她是不喜欢,便没有坚持了。
晚上六点五十分,傅斯恬照常提前十分钟抵达学生家。她抵达后不久,春雨骤来,倾盆而下。学生打趣她点踩得可太准了,家长纠正,是喜欢预留时间的好习惯带来的运气,让学生多学着点。傅斯恬谦虚地笑笑,在心底里盼望九点的时候最好雨能停了,不然打伞骑车太不方便了。
学生是高中的高二女生,成绩不算太好,但人很乖巧,学习态度也很认真,只是技巧和悟性方面有待加强。这周刚刚考过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女生的排名比上学期又有进步了,于是斗志满满,学习主动性十足,傅斯恬课上得也分外有成就感。多讲了两个拓展题,不知不觉,竟超时了十五分钟。
家长很喜欢她,大方地多算了半个小时的钱,傅斯恬客气地没收。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家长说送她回去,傅斯恬婉拒了,只是向他们借了把伞。
走出学生家门口,坐上电梯,傅斯恬才有时间光明正大地打开手机查阅消息。刚结束时借着看时间随意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好像有一条新的未读短信。
可是手机太老旧了,点个短信进收信箱居然也卡了两三秒,进去刚扫到发信人是时懿,还没仔细看时懿发的什么,屏幕一黑,居然自动关机了。
是电池老化,又跳电了。
傅斯恬又急又气,长按开机键,没反应。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傅斯恬心里有一股躁意升起。时懿回来了?她看一眼表,已经比她告诉时懿回去的时间超时二十分钟了。她无可奈何地深呼吸两口,把情绪压了下去。电梯门一开,她急急忙忙、连走带跑地往外赶去了。
时懿一直没等到傅斯恬的回信,渐渐不安。
她本还犹豫要不要留下来陪方若桦的。但七点多时外面下大雨,她便坐不住了,找了个说辞还是从方若桦那里回宿舍了。路上她给傅斯恬发短信,问她带伞了吗,要不要去接她。傅斯恬一直没回,她猜测应该是上课时间不方便看手机。
可九点钟过了,九点十分了,二十分了,傅斯恬都没回她。
时懿不放心地直接拨打了傅斯恬的手机。
意外的,对面传来的时冰冷的机械女声,“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时懿心登时“咯噔”了一声,不安感漫过了全身。她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人,可此刻却半点都稳不住自己的心绪。越想越懊恼,她就应该坚持送她过去的!
她问正在帮陈熙竹做游戏日常的尹繁露,“斯恬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带伞?”
“我没注意诶。”尹繁露见她脸色不大好,停下动作问她:“怎么了?”
时懿说:“她和我说今天家教九点结束,最迟九点半就能到宿舍。但我八点给她发短信她没回,刚刚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机了。”
尹繁露安慰她:“应该是没电了,别担心,现在不是还没九点半吗?”
时懿薄唇抿成一条线,在心底如是说服自己。可情绪完全不受控制,她清楚地感受到,她整颗心一点都没有安下来,清清楚楚高高悬在半空中,难受得慌。
她站到阳台,透过雨幕往下看空荡的校道,望眼欲穿,度秒如年。
没事的。她在心里默念。
人生中,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牵挂与害怕。
可傅斯恬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三十分了,甚至四十分了,她没有如约出现。
时懿整颗心彻底乱了,七上八下。
尹繁露被她的情绪感染得也有些不安了。毕竟最近外面关于女生夜间独行遇险的新闻层出不穷,斯恬还长得那么漂亮……
“会不会是补课的时候耽误了时间?而且今天雨又有大,骑得比平时慢?”尹繁露安时懿的心,也安自己的心。
时懿面色沉肃,攥了攥拳头,指尖泛白,生生地又忍了十分钟。
傅斯恬依旧未归。
无边的夜色中,雨势渐大,“啪啪啪”声一声声像砸在时懿的心头,声声连着无数震荡,震得她越发心烦意乱,无法安宁。时懿沉了沉眸,翻找通讯录,调出了傅斯恬开始兼职时她特意找傅斯恬要的学生家长电话,按下了拨通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