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博夷这里嘲笑妹妹,宋桥没好眼色地瞪了他一眼说:
“你还有脸说?就你会喝酒,就你酒量好?忘了上回喝醉酒一脚踏空,翻到猪圈里的事儿了?猪都差点被你吓死!当时流那一地的血都是你之前喝进去的酒!”
童博夷被他娘说得满脸通红:“老娘都多久前的事情了,这么多人呢,您还拿出来笑话我……”
宋桥道:“这么多人又怎么了?也都是自家人!这都是你自己做的事啊,阿娘可有冤枉你?”
童长廷在一旁搭腔:“就是,都是你自己做的傻事。新的一年了,你阿娘将过往的教训都拎出来抖落抖落,让你谨记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宋桥还没等他马屁拍完便接着道:
“你也差不多,三杯倒的酒量还硬要喝。哪回喝醉了不是我去驼你?”
童长廷:“……”
马屁没拍对时候……
宋桥再转回来对儿子说:“你看看你阿耶,从来都是三杯就倒,根本就不是个酒量好的,全家上下就我能喝几杯,你又厉害到哪里去?”
童博夷不敢说话了,童长廷也自闭了。
童少潜在一旁看热闹,乐得合不拢嘴,宋桥轻飘飘地给她递来一眼,她立即端坐,半声都不敢吭,生怕阿娘把她的老底一并抖落了。
有宋桥抛砖引玉,路氏夫妇也开始说路家几个孩子的趣事,说路繁小时候胆子特别小,十多岁了还不敢自己睡觉,非要和她阿娘挤一块儿……
那头热聊着,童少悬这会儿缓过来了,带着转移话题以及被瞧见了家风问题的尴尬,微微偏过身子,在唐见微的耳边说:
“我外祖母曾是太子太师,当惯老师的人,无论在外面还是回到家里都特别好为人师,也特别爱训人。你瞧我阿娘,明显受她老人家荼毒,有点儿看不顺眼的事情她都得说明白,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也不顾人面子。你可别吓着,其实她人不坏。”
唐见微正在帮她姐夹菜,心里怎么会不明白这小崽子解释得这么认真,实则在刻意将话转到别处去。
方才逗她已经差点给她呛出个好歹,唐见微便再次放过她,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
“我初来夙县的时候,就知道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最是嘴硬心软。放心,我明白的……”
说到这里,唐见微有一个一直以来的疑问,想要童少悬帮她解答:
“你外祖母一家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博陵啊?太子太师,那可是东宫三师之首。若是长公主殿下当初真的登极,你外祖母恐怕已经手握中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出了什么事她要大老远跑到昂州来?”
童少悬喝着茶,她将阿娘跟她说的外祖母与长公主之间的成年旧事,一一跟唐见微讲了个明白。
听完之后唐见微又一次惊呆了,刚刚夹起要送到姐姐碗里的肉差点都掉在桌上。
这皇室秘辛宫闱奇闻可比乾坤之趣还要让人兴奋!
“所以”唐见微声音低到不能更低,拉着童少悬几乎都要钻到桌底下去了,“所以,长公主当年因为你外祖母而深受情伤,从此一蹶不振,退下了储君之位,才有了如今这位天子登极?厉害了,没想到你外祖母凭借一人之力,改变了整个大苍的国运!”
童少悬皱着小眉头道:“我也不确定,但这是人之常情吧?若我阿娘所说都是真的的话,长公主的确是爱而不得,伤心欲绝了。”
“有可能,毕竟长公主和当今天子是一个娘生的亲姐妹,正月里各大酒宴天子就没把长姐落下过,看上去也不像是有龃龉的样子……因为长公主痛失挚爱,无心治国,便亲自将储君之位让出来了?皇位都能让,看来她和天子的感情好得很呐。如此说来,当初我赐婚一事她能轻易得到敕旨,也说得过去了。”
道理她都懂,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冷脸冷面的长公主,年轻时居然会为了年长她二十五岁的老师在雪地里站上一整夜,唐见微就觉得这事儿实在太过玄乎,无法想象。
所以卫慈后来那一系列“广开后宫”的荒唐,也是想要隔着万里刺长孙胤的心么?
太傻了吧?
长孙胤若是真的对她有半分疼爱,从一开始就不会舍得她难过。
若所爱之人当真不在乎,又何苦折磨自己?
想到此处,唐见微念及曾经一腔热情付错人的过往,竟有些替卫慈感怀。
同时更加期待大婚那日能见上长孙胤一面,好好见识见识这位能够得到卫慈这等人一片痴心的大儒,究竟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