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福喜这些话,不好直言。无声目送柔儿乘车走远,摇头折回明月楼去。
北风刮开帘幕,冰凉的风在车厢里流转,柔儿抹掉泪,对着快熄掉的炭盆想着未来。
赵晋买她来,是为能生个孩子。她如今却想要他看重,想要他待她比那些楼子里的女人好。
她通过这夜也瞧出来了,赵晋爱享乐,他喜欢纸醉金迷软红十丈,今朝有酒今朝醉,身边美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能顺他心意温哄他的,他愿给几个笑脸。若不能顺意知趣,要么像香凝这般懂得赔小意认错,要么就像她这般,被远远遣回去,只怕再不能回头。
柔儿垂眼抹掉腮边的泪,掀开车帘瞧向车后繁闹的襟江。
她回不去水南乡了,此时此地,她这一生的全部,就在这儿了。
酒酣耳热,雪月姑娘一曲“春宵短”把宴会气氛彻底推上燃点,香凝枕在赵晋腿上,用细细的嗓子软言倾诉对他如何爱恋。
赵晋敞衣半倚般坐在榻上,眯眼瞧着厅心的歌舞,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对着香凝。福喜这时溜进来,小跑踱到赵晋身侧,与他耳语几句。
赵晋端坐不动,只垂下眼轻轻一笑。
香凝离得近,隐约听见福喜说“姑娘”“楼下等”几个字句。
她何其聪慧,转身攀到窗前,把红木菱花窗推开来。
落雪了,细细碎碎的雪花无声地染白了枝头。
楼下繁闹的街心,一个穿浅白斗篷的姑娘像座雕塑,呆呆的在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