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打量她那绣花,都赞了一回。郭夫人牵着柔儿的手道:“赵太太在着上头亦是颇有见地,你们往后想做衣裳鞋袜,尽可先问问赵太太啊。”
徐太太就笑,“吉祥楼不也是赵家的?赵爷赵太太还分了家不成?行啊,我在清溪也有相熟的人,要做衣裳,都介绍到赵太太您那边儿去。”
柔儿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您们都有相熟的店子,常年光顾着的,怎好抢人家的生意。”
徐太太掩嘴笑:“抢的是吉祥楼的生意,赵爷总不能跟自个儿媳妇儿计较吧?要我说,吉祥楼也忒贵了,这些年赚了我们多少银子?赵太太您要是肯给个合适的价儿,往后连我衣裳都找您做去。就怕到时您太忙,赵爷要怪我们累坏了他媳妇儿。”
大伙儿哄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
柔儿知道郭太太是为了给她解围,故意把话题引到她熟悉的事上来。
金凤悄声凑上来,禀道:“下人们轻忽,大小姐适才碰了一块,这会儿哭着要您……”
柔儿站起身来,“大伙儿先喝茶,我去厨上看看。”
她快步离席朝上院走。
在院门外就听见安安委屈的哭声。
几个ru母垂手站在门口,见到柔儿,纷纷低下头去,不敢辩解。
柔儿没理会她们,径直走到里间把坐在炕上的安安抱起来,瞧了瞧她额角上的伤,不严重,就是破了点皮儿,有点肿。
金凤斥道:“这么多人守着小姐,心思都用到哪儿去了?”
四个ru母两个侍婢都跪下来请罪,“太太说不叫镇日抱着小姐,需得让她自个儿练走练跑,小姐闹着要下地,就让下了,没成想没站稳,跌了一跤,奴婢们抢过来搀扶,没来得及。”
金凤怒道:“你这是还把责任推到太太头上来了?太太说不叫总抱着,太太叫你们由着小姐摔跤了?”
几人禁声不言,自知理亏。
柔儿摆摆手,道:“罢了,以后仔细些就是,你们也辛苦了,今儿叫厨上做了玉笋乌鸡汤,待会儿送一锅过来,你们也尝尝。”
金凤不赞成地道:“太太,您太纵着她们了。”
柔儿笑道:“小孩子顽皮好动,拦不住的。往后加倍尽心就是,都起来吧。”
安安这个年岁,正是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试试的阶段,就连柔儿自己守着她,也不能保证一定不让孩子磕着碰着。
况且这些人往后还要继续伺候安安,恩威并施,怀柔为上,需得好好笼络,才不致使他们存了怨念生了外心,只要不是大错,小错处她能原宥便原宥了。
几人都谢过站起身,金凤去取了伤药,用棉布沾上药粉按在安安额角上。柔儿替闺女抹了泪,哄她道:“安安不哭了,下回要小心,莫跑得那么快。”
耽搁了好一会儿,袖子被安安揪得皱了,柔儿换了件衣裳才回丽景轩去。
带着金凤二人走到轩外,听见里头传出笑声,未及掀帘走入,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一个外房扶正的罢了,郭太太未免太小心翼翼了,要在从前,这种人有资格跟咱们赏花喝茶?”
郭太太压低声音斥她:“你别胡说。不管是什么身份扶正了,如今怎么也是赵家正经太太,你旁的人不放在眼里就罢了,连赵官人的夫人你都敢?你相公还要不要在浙州混?今儿你这般作态,若那赵太太是个小心眼的,定然记恨上你,你们徐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亏得人家性情温柔,宽厚大方,没计较你失礼,别太过了,你来做客是为了亲厚跟赵太太的关系,可不是来结仇的。”
旁的几个夫人也劝,“怎么说瞧在赵官人面上,人家又是赵家唯一大小姐的生母,不管什么出身,如今风头都在咱们之上,还是敬畏着些,别太任性了。”
徐太太怨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厌恶这种人。我们家徐二爷为着外头那些狐狸精不回家,进门六七年,您们知道他回来瞧我几次?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是故意找她的不痛快。”
郭太太叹了口气,“徐二爷太年轻,你受委屈了。快别提这个了,待会儿人家来了,你可别再乱来,客客气气的,好好相处。”
门前本站了几个各家夫人带来的侍婢,因着柔儿在,不好高声嚷叫起来,正着急呢,柔儿温温一笑,命金凤打了帘子,她步入轩内,笑道:“对不住,我来迟了。”
郭太太笑道:“不怕,大伙儿聚在一块儿闲聊打发时间,也没什么紧要事,赵太太府上布置雅致,我瞧比浙州大多数园子都漂亮,可见您跟赵爷都是心思巧的。”
柔儿道:“我家官人眼光比我好,多是他吩咐的,我躲懒,直接搬进来享福来了。各位请移步,咱们去前厅吃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