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自陈侍郎的府邸而出,向城外而去。
临出城门口,车夫出示令牌,守门的侍卫定睛一瞧,陈侍郎家的人,立刻招了手放行。
车厢里,陈年芸捏着绣帕,秀丽面容上尽是惴惴不安。
贴身丫鬟浮珠看她这副模样,当即蹙眉,劝阻道:“姑娘若实在是怕,我们还是回去吧,若被人知道您是来见白公子的,那可了不得啊。”
大齐民风开放,并不拘泥于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这种私下会见陌生男子的事一旦被传出,少不得被人唾弃。
陈家一直自诩清贵之家,自家千金私会男子的事一旦传出,她陈年芸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年芸不是个蠢货,自然心里明白,可却一直拗着要出府,为的还不是心底那位。
便见她微垂了眼帘,嘴里却兀自倔强道:“都出来了,我们快去快回想来也不会有事的。再说他哪里是陌生男子,他娘是母亲的庶妹,母亲虽不认他们,可到底是有表哥的身份在的,若真被发现了,那也有的饶说。”
浮珠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心道姑娘真是痴迷了,本还想继续劝说,可姑娘若是坚持一件事便再无转还的,也只好住了口,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不过她伺候姑娘多年,不曾见她在何事上犯过固执,偏生对这位夫人都不认的表哥身上着了迷。
要说这位表公子,生的那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便是举止言谈也丝毫不逊于世家公子的优雅大方,还是被老爷证实过的学识,真是千好万好,可就一样,出身太差了。
男人哪里都能差一点,偏这出身差了,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可就举步维艰了。
不过表公子也算走了运被姑娘看上,若这事一成,那可就算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了。
之前老爷说了不许姑娘和表公子往来,不过也是巧,前不久老爷被圣上派去俞江治水,没了老爷看管,夫人又最宠溺小姐,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以两人便在私下有了往来。
浮珠正想着,陈年芸却连声叫了她好几回,见她兀自发愣不应,不由皱了眉头问道:“浮珠,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几声了都不见应的。”
浮珠讪笑一声:“原是没想什么的,姑娘是有什么话说么?”
陈年芸皱着一张脸,不安道:“我是在想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儿个去了杨叔父那处后便再没传消息过来。我身为人侄,也不好去质问叔父到底把参加制举的名额给他没有,心里正是七上八下。”
陈年芸不知道,浮珠更加不清楚了,不过姑娘这么问倒并非是想从她这里知晓,不过是想寻个安慰罢了,登时堆笑道:“姑娘放宽心,白公子的学识是被老爷都认可过的,您啊,就是关心则乱了,这不,过会儿就到了么,到时候您直接问,那可比您在这里提心吊胆好吧。”
陈年芸点点头,也不再说。
没一会儿,马车在一间草屋前停了下来,浮珠扶了陈年芸缓缓下车。
这草屋质朴简陋,又狭窄之极,浮珠心想便是府上的马夫住的也比这里好太多了,这白公子也是太穷困了。
浮珠敲了门,陈年芸便在一旁整理衣衫,等到门被打开,穿着一身白衫的清俊男子出现在眼前。
映得陈年芸眼睛一亮,须臾,便垂了头,唇角勾起,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娇柔:“慎学你不迎我进去么。”
白慎学甚是不喜欢这样姿态的女子,眼中的嫌弃一闪而过,“是没想到你居然来了,进来吧。”
陈年芸“嗳”了一声,踏了进来。
屋子的墙壁是黄泥糊的,整间屋子的摆设不过一张床,一张桌,当真是家徒四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