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依依打点好前厅,估摸时辰也差不多,带着两丫鬟到随心斋请人。
“娘,客人都到齐,就等您开席了。”
“老大你办事,向来妥帖。弯丫头,走,前面瞧瞧去――”
叶弯弯跟着起身,向关依依行礼,“姨母。”
“诶,你慢点走,小心别摔着了。”
关依依让苳雪过去看顾着叶弯弯,自己扶着苏庄锦出门,回忆道,“娘您别说,弯丫头打扮起来,还真有几分三妹当年的影子。”
“可不是,连性子都有几分相似。老了老了,还是操不完的心。”
“还不是自家人。女儿方才细细看了看,来的可有不少好孩子……”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宴客厅。
丫鬟快走两步,上前撩开隔帘,唱喏道,“老太君到了――”
众人起身相迎,目光都不由得落在苏老太君后面,露了一抹绿衣裙角的女子身上。
这就是苏老太君的外孙女,周史官家的千金?
纪温闲左右瞧了瞧,觉得那女子的小半侧脸有些眼熟,朝顾清宴使了使眼色,“延之,你快看那孙小姐……”
顾清宴悄悄离他远了点,对他抬下巴、垫脚尖的观望举措敬谢不敏,“没兴趣。”
“本公子觉得她似曾相识……”
苏老太君走到堂前,挨着关叙坐下。待众人落坐,笑着将叶弯弯招到了身边。
“承蒙诸君厚爱,前来贺寿,老身不胜感激。给诸位介绍下,这是老身幼女的后人叶家弯弯,久居闵州,这孩子性情执拗,初到帝都,日后还望诸位多加照拂。”
叶家弯弯?!
顾清宴心猛地一跳,抬眼看去,纪温闲凑近他,亦是吃惊道,“这就是你说的……走亲戚?”
顾清宴看着那抹绿衣身影,心绪复杂,“原来,竟是她。”
“哎,”纪温闲看热闹不嫌事大,“早让你收房,还不听,小月牙有钱有靠山,这回你要能带回去,怎么也得是妾了吧?”
“纪温闲,你闭嘴!”
厅中人多眼杂,顾清宴声音压得极低,纪温闲却仍能感受到他言语里的烦乱。
顾延之,他这是动摇了?
因为谋划出现变故?
还是……
因为小月牙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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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弯弯坐在苏庄锦身边,能感受到无数若有若无的视线。她几次看去,大家又是在各自言谈。一些仍盯着她看的,都是些和蔼的老人家,似乎跟外祖母关系很好,问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叶弯弯不想答,笑了笑低下头,交给外祖母去应付。
哎,这裙子真碍事。
不然她早跑了,哪会留在这里被当猴看?
好不容易等到众人贺寿,那些目光才淡了去。
“晚辈张稳,见过院首、老太君。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早听闻丞相家大郎一表人才,果见不凡,你父亲可还好啊?”
“有劳老太君挂念,家父一切都好。对了,这是晚辈表弟宋建,仰慕老太君风采,特来拜寿。”
苏庄锦细细看了那人一眼,也没有多做问询,只点头笑道,“好好好,来了就好,下去歇歇吧。”
张稳开了头,接下来就不免有更多人借贺寿,花式自荐,或推荐着带来的人。此中深意,不言而喻。
关叙瞧着那些歪瓜裂枣,气得话都懒得说。苏庄锦倒跟没事人一样,笑意始终浮在面容上,应对自如,也看不出她到底中意谁。
“晚辈纪温闲,见过院首,见过老太君。祝老太君眉寿颜堂,萱花挺秀――”
腔调虽是半点不正经,可瞧着那笑模样,却是令人难得的松快起来。
苏庄锦笑意达了眼底,乐呵呵道,“素闻你有张巧舌,老身也算是见识了。你姨母最近在看何书呀?”
“姨母最近喜欢花卉,在学什么嫁接之术,倒没怎么看书。”
“是该多活动活动,书看多了,坏眼睛。”
纪温闲一介商贾,来这洛枫书院自是起不了波澜,但他若代表的是姨母淳太妃,却也是轻视不得的。
天底下也只有苏老太君,敢如此直言不讳了。
纪温闲作揖领命,笑道,“老太君说的是,小子回去就用您的话劝她。”
叶弯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纪温闲,那顾延之呢,他会不会也来了?
纪温闲退下前偷偷朝叶弯弯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叶弯弯虽然没懂他的眼神,却莫名紧张起来。
果然,下一个拜寿的人,正是她心中所想。
“晚辈顾清宴,见过院首、老太君,祝老太君北堂萱茂,慈竹风和――”
“一晃数十年,你都这么大了。你祖母身体可还好?”
“祖母身体康健。每日吃斋念佛,不为诸事所扰,倒也自在。”
“难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