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姑娘们是自己惹祸闹事这种话的,还有别人吗?”
“当时何丹霞说完,就有人附和……”
喻辰问了名字记下,又问:“姚芳什么都没说吗?”
李辛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她始终没有吭声,就默默坐在一旁。”
“好,我知道了。这事你不要放在心里,你能做到那些,还有想帮姑娘们的心,我虽然不能说一句足够,但……可以了。出去替我传尊主之命,北山自今日起列为禁地,没有尊主许可,任何人不许擅入。”
李辛先答应了,低着头后退几步,临出去前,到底还是又说:“可属下心里始终过不去,要不您还是骂属下一顿吧?”
喻辰被他逗笑了:“想挨骂啊,简单,你去找卫孑,叫他骂你吧,我这儿没空。把林艺佳给我叫来。”
李辛只好告退,没一会儿,林艺佳就来求见了。
喻辰看他一身深蓝劲装,头发简单用发簪绾了髻,脸上也干干净净的,一点儿脂粉都没有,俨然一副壮汉样,颇有些惊异:“你怎么不穿女装了?”
林艺佳也让她问得愣了一下:“呃,属下有两年不穿女装了……”
“是吗?为何?”
林艺佳挠挠头:“属下原来穿女装,是因为家仇未报,后来同鹊鹊说起此事,她说就算如此,也不必那样糟蹋自己,让故去的父母亲人不安……属下觉得有理,就改回来了。”
家仇未报和女装有什么关系?喻辰迷惑了一瞬,还是按下了没问——她预感到这又是一个悲惨的故事,而她今天会很忙,没空去听,就拉回去问:“亲卫队除了你,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钟鹊她们,我很好奇,你为何这么不怕死?不是说家仇还未报吗?”
“呃,属下……也不是站出来吧?这事从魏姑娘失踪,属下就掺合进来了。”林艺佳不涂脂粉,少了掩饰,脸上就显出一些以前没露出的憨劲儿,“论起来,属下比水姑娘还早一步呢。”
“但是肃杀堂论罪之后,拉去刑场行刑,你本来可以不必去的。”
他一没有与钟鹊水令令一同被抓,二不在白至缺童印要求的观刑人之列,只要他自己不想去,没人会硬拉着他,也就不会和姑娘们一起被围在北山里。
“属下有点不放心,怕像上次在莞城外面一样,留下她们一群姑娘,万一出了事,没法向您交代。”林艺佳低下头,“您当时骂属下的话,属下过后想起来,总是羞愧难当……”
听他这么一说,喻辰也想起当时钟鹊水令令被困音波阵,她找过去时,先见到被水令令踢出来的林艺佳,确实曾经说过他“把俩姑娘扔下,自己跑了”。
“不错,知耻而后勇,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喻辰露出赞许之色,“我打算把你调到情报这边来,脱离亲卫队,你意下如何?”
“属下求之不得!”林艺佳立刻抬头,双眼发光地问,“鹊鹊也会来吧?”
“?”这小子到底是知耻而后勇,还是知好色而慕少艾啊?
喻辰正待审问,李辛急匆匆来回报:“喻长老,尊主召见。”又补充,“方才项护法去求见尊主了。”喻辰跟风逐说的时候,“谁对谁都不是男女之情”几个字说得肯定无比,等到真要去见尊主了,心里却禁不住开始虚,总觉得昨晚他的反应,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但这会儿尊主叫她去,项越也在,应该还是为了正事,喻辰压下心里那点儿嘀咕,去了炽盛殿。
炽盛殿正堂里,杨无劫和项越一坐一站,喻辰进去,先给尊主行礼,接着问候项越:“听说项护法忙了一夜,辛苦了。”
“分内事,不辛苦。”项越淡淡道。
喻辰昨日在北山同他针锋相对,是激于义愤,也是为了挤兑他,不让他包庇白童二人,这会儿有尊主撑腰,童印已死,白至缺也跑不了,她就又变回从前的客气态度——毕竟她也做了长老了,以后还要跟项越一同共事呢。
“任劳任怨、勤勤恳恳,项护法真不愧‘尽忠厉勤’四字,实乃属下等人之楷模。”
宝座上的魔尊大人看喻辰声情并茂演戏,差点没笑出来。
这丫头一身伶俐大概都长在了嘴上,气人的时候,一句接一句,哪儿痛往哪儿扎,能把人生生气吐血;到哄人的时候,又像一个赤诚无比的孩子,能把一颗心都毫无保留地亮出来给人看,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不融化。
但最有趣的,还是她心怀鬼胎糊弄人的时候,比如现在——她那句话,看起来像是当着自己给项越戴一顶高帽,但其中的讽刺意味,恐怕连姜乘都听得出来,更不用说项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