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定个魂契?”傅清带了些开玩笑的语气,“至少能用我的命格为你镇一镇。”
莫子阑偷偷挪腾过去,抱住傅清的腰,枕在他的大腿上。
“师尊的短命命格。”
话刚出口,果然挨了傅清一记敲打。莫子阑哈哈笑着,继续道:“这样想也好,和师尊一同赴死。”
“同生共死。”傅清纠正他。
莫子阑抱紧了傅清,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温度。
“我很想和师尊定魂契,但是有些事,你若是知道了,必定不开心。我不想见到那样的事情发生。”莫子阑越说声音越小,看起来很是心虚,“虽然听起来很像借口,但是……太难了。”
莫子阑还想解释几句,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字来。
这小孩是藏心事藏惯了的人,一时说不出实话,也很正常。
更何况,能让他害怕至此的事情不多,傅清恰巧知道那么一件。若是真相真是那样,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想不想与莫子阑开诚布公。
傅清仍旧轻轻拍着他的头,语气轻缓:“我等你到想说的时候。”
莫子阑抱着他的腰,把人拖到自己怀里,语气委委屈屈:“师尊亲我一下。”
哪有把人整个搂住索吻的?傅清冷嗤一声,捏住他的下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而后轻轻弹出一道灵力,将莫子阑冻在地上,自己走了。
两人最终决定直接去雾海。
二人准备出发,刚进了客栈大堂,莫子阑就微微往前,将傅清拦在了身后。
“有股香味,”莫子阑道,“和昨天师尊身上的一样。”
傅清原以为他昨日只是吃飞醋,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还真能闻到。
这样一想,心中倒对昨日的少年起了点不悦。傅清拉住莫子阑,自己上前去。
大堂之中本应人来人往,如今却像是被人清了场一般,秩序井然。所有人都围坐在大堂周边,而偌大的场地中央,只有昨日见过的少年与合欢宗的弟子。
少年见到傅清,笑意盈盈道:“异乡人,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不巧。”傅清淡淡道,“不知是合欢宗哪位长老,有如此大的能耐,敢在路上当街拦人。”
少年刚想开口,傅清接着道:“既然有如此能耐,又何必鬼鬼祟祟,在人身上使阴招。”
听了他的话,少年仿佛有些委屈,扁了扁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合欢宗的人,就该猜到我情人众多。他们在我身上下了香料,想知道我都接触过谁,我也没法控制嘛。你先坐一会儿,消消气。”
他对面备了张椅子,傅清步伐平稳地走过去,与少年坐在同一高度上:“既然如你所说,他们想知道你和谁打过交道,那他们知道之后呢?要将所有与你有过交流的人都杀了?”
莫子阑在他身后几步跟着,走近时听到了这话,不由得勾起唇角。
师尊这哪是在猜,分明是在借机嘲笑他。
若非师尊太过在意旁人,他也很想将傅清永远困在寒川境,不让他见旁的人。就像师尊杀了谢迟以后那样。
算了吧,莫子阑在心里苦笑两声。师尊变成那样,没有比他更心痛的了,他实在受不了师尊那样毫无生气的模样。
他于是靠近了,推了推傅清的肩膀。
对面的少年不知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却看得出他们之间气氛暧昧。他打量了两人一眼,眼中兴味十足:“杀了?不,怎么会呢。双修是快乐的事,还能增进修为。他们很乐意看我快乐,也很乐意见我变强。”
“是么。”傅清声音微沉。
莫子阑一瞬之间有些紧张。师尊从前于情爱一事一窍不通,怕是不知道合欢宗的这种说法。如今乍然一听,可能还觉得有些道理。就算一时不被说动,日后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就很容易被人煽动了。
真是碍事。不过是个合欢宗,又能奈他们何。莫子阑朝傅清投去问询的眼神,想要直接对对面出手。
傅清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冷冷道:“看来你的情人还不够爱你。”
少年反问:“何以见得?”
傅清神色不动,却仿佛带了讥诮:“你该庆幸我爱人的脾气最近好了。若是从前,你那些下手早已该为你收尸。”
此话一出,空气中仿佛结了冰碴。在场唯一一个还能笑得出来的人,就只剩莫子阑了。
“没想到你的嘴也有这么毒的时候。”莫子阑笑着对傅清说完,从须弥戒中掏出一样东西,亮在少年面前,“如果你真是合欢宗的长老,想必认识这样东西。”
少年见到他手中的令牌,神色微暗。
傅清看了一眼那令牌,上面花纹繁复,看不出原貌,却与少年身上的衣裳风格相似,想来是合欢宗的东西。
他将莫子阑的手挡回去,问:“怎么不早拿出来?”
莫子阑自然而然地将令牌收回去,也不说话,就朝着傅清笑。
“就想着占便宜。”傅清抓住他的手,借力起身,“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莫子阑紧紧抓着他的手,仍旧不说话,像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清轻轻叹了口气,暗道丢人。而后回身朝少年一拱手:“若是无事,我们便走了。”
少年将那抹僵硬的面色隐去,神色如常地对傅清道:“那便与道友就此别过,我们山水有相逢。”
两人出了大堂,莫子阑没有说话,便一路沉默。
傅清只觉得莫子阑的喜乐都快满溢而出了。想训斥两句丢人,却又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觉得自己也很丢人。
他一直算不得争抢好胜,也不以炫耀为乐。方才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话就脱口而出。实在是从没有过的羞耻体验。
直到莫子阑忽然开口问他:“师尊不问问我那块令牌的事?”
“问啊。”傅清的思绪被打断,理解了莫子阑的意思以后,随口道,“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