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笑闹的气氛被他这句话立刻冲散,明明邵均的意思是想开个玩笑,他这种年轻有为的富二代,一进酒吧自然会被成为不少人的猎物。
本来是个被动的姿态,但被周星枕一句“万花丛中过”概括一下,就显得他变成了什么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邵均不自然地收了笑:“也没有‘绿意沾一身’的说法,我只是去喝酒,很少交朋友。”
周星枕勾了勾唇,懒洋洋道:“邵先生不是要说自己没在酒吧交过朋友吧?都是男人,我可不像单纯小姑娘这么好糊弄。”
舒雾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你肯定比邵先生更有经验点。”
“……”周星枕低眼看她,眸深如墨,赤.裸裸地就一句话:你胳膊肘究竟要往哪儿拐?
舒雾哪也没想拐,她本就听他们一来一回明褒暗贬的话听得心累。就算两个人公事上没能合作,但也不至于在私下还互相看不顺眼啊。
她淡定地把花束放在床头柜,回视周星枕:“我突然想起骨科室主任今天通知我去拿病例报告,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
这显然是要把他支开,周星枕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行,但是。”
舒雾:“嗯?”
“不要乱吃陌生人的东西。”他撂下一句。
“……”
看着男人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邵均皱起眉:“圈里朋友说周星枕不太好相处,看来说的没错。”
舒雾抬头:“哪个圈里的朋友?”
“嗯……就是公司旗下的其他产品代言人。”
“周星枕认识吗?”
邵均迟疑:“应该不认识,只是几个小模特。”
舒雾有点较真地说:“既然周星枕都不认识她们,那怎么得出他不好相处的结论,至少也要有过相处才能这样评论吧?”
邵均见她表情认真,只好附和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但你刚刚好像也同意这个说法。”舒雾也觉得周星枕对他有点咄咄逼人,她猜测,“其实他平时不会这么说话,可能今天心情不好。”
“那他平时什么样?”
“他很少搭理不认识的人。”
“……”
舒雾没觉得她说得有什么不对,心平气和解释完,才说到正题:“我妈妈是不是一直想让我们相互了解?”
邵均微笑:“伯母和伯父对我很满意,你呢?”
舒雾避而不答:“我不擅长拐弯抹角,就直接说明白点了。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但是邵先生你青年才俊,又是家里独生子,完全没必要依照他们老一辈的想法找对象。”
邵均:“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只是我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原来如此。”邵均沉吟片刻,说,“那位周先生对你不一般,你们……”
舒雾坦诚地耸耸肩:“你看过晚会视频也该知道那个女孩是他的私生饭,所以他可能对我感到抱歉。”
“我是想问,你们是旧相识?”
“是。”她引回正题,“我妈妈那边,我会自己和她说的。你父母那,也劳烦了。”
都是成年人,说到这也该识趣。
邵均开玩笑道:“看来直面暴风雨的还是我自己,为了这场相见,我可推了不少邀请。”
舒雾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是该早点说清楚的。”
“真抱歉的话,请我吃个饭?”
舒雾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的周星枕和医生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医生说还要叮嘱一遍舒雾关于复建的基本问题,周星枕索性揽过邵均的肩:“来,邵先生,跟我一块出去等着,别打扰病人听医嘱。”
出去时,他还贴心地把病房门关上了。
走廊上有几个人往他们这多瞧了几眼,周星枕戴着口罩,头低下只当看不见。
邵均突然开口问:“周先生和我年纪相仿,有女朋友吗?”
周星枕抬眸:“邵先生对男人也有兴趣?”
“……”邵均算是明白了,这人只是单纯看自己不爽。
“你上一个女朋友还是那个模特吧?”周星枕忽然啧了一声,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纠正道,“瞧我这脑子,那应该不叫女朋友,叫……床伴?”
邵均面色微僵,只片刻后就如常:“周先生说笑了,我这一年并没有谈女朋友。所以舒雾妈妈才会放心牵线,让我和她女儿交往。”
周星枕靠着冰冷的墙,唇边弧度收敛,眼角也没了刚才在病房时的零丁笑意:“邵先生贵人多忘事,你年初开车来接人走的时候,我正好在隔壁摄影棚里喝茶。”
“……”邵均有些窘讷,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婚姻大多不能自己选择,平时找几个你情我愿的床伴也是圈子里默认的规矩。
“哦,你刚才在里头用的什么理由让舒雾请你吃饭来着?让她愧疚?”周星枕偏了偏头,轻蔑地笑一声,“这么土的招儿,我都不屑用。”
话刚说完,医生推门出来。
护工阿姨把该整理的东西的放在床边上:“周先生,舒小姐,那我今天就辞工了。”
舒雾点点头道别,她那条腿还有些行动不便,挪着脚站起来。
邵均:“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至少答应伯母的事我得办到。”
“可是……”舒雾看了一眼在一边的周星枕。
周星枕抬眼回她:“行啊,坐他的车走吧。”
还以为他是来接自己的,想到刚刚本来就有点对不起邵均,舒雾只好“哦”了一句:“那麻烦邵先生了。”
从病房到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周星枕提过行李箱推到邵均面前:“帮人帮到底,您受累。”
“……”邵均把行李箱又推回给他,“周先生拿行李吧,我好抱雾雾下楼。”
舒雾默默拿起一边的拐杖:“不用了!”
两个人同时看向她,她抿抿唇:“那个医生说……我得多走走,有助于康复。”
于是三个人步行的速度都无比缓慢,好不容易到停车场,离他们不远的另一辆保姆车边,正站着一个女人。
舒雾觉得有点眼熟,就多看了几眼。
那个女人摘下墨镜以不友好的眼神回望她,尖瘦的下巴扬起,没带妆,脸色苍白。
“是她啊。”是应娇。
舒雾把视线收回来,她对自己似乎一直是这种态度。轻视又厌恶,从来不遮掩。
周星枕注意到她低头:“你嘀咕什么?”
舒雾看她被助理扶着上了车,说:“刚刚从我们身边经过的那个人,是应娇。”
“没印象。”
“你大四期末考完那天晚上,在朋友圈发过一张和她的合照。”想了想,她补充一句,“应该是她在你的朋友圈发的。”
“?”周星枕实在没半点知觉,他重修大四那一年,能记住的只有各种考试和论文,至于人,也只剩下天天缠着他的舒雾。
他皱了皱眉:“以前经纪人和助理经常要拿我手机发微博,所以我手机一直没有锁。”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太在意。”舒雾本就不是很在意这种事,用点智商就能猜出来事件始末。他酒量不好,喝醉了窝在那睡,被人拿手机发了一张暧昧的照片,仅此而已。
小女生的心机手段又不高明,她不是不会玩,只是看透不去做。
周星枕压根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听见“不太在意”又觉得气闷。
舒雾很快察觉到他情绪不好,他五官清隽锋利,又不爱笑。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眉尾稍扬,极具攻击性。面无表情时格外漠然,似乎能把周边的温度下降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