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宵这番话一出,下面的人一片哗然,其实光听数据,大家是听不懂的,但楚宵的话语是那么地明了又直白。
而且楚宵说的也是当年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么看来,刚才二老爷最后算出来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匹配啊!
难道二老爷真的私吞了家产?
想到二老爷平时的秉性,众人都信了一些。
此时陆彦简直气个仰倒,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楚宵一副不声不响的样子,原来是在此时憋着这样的大招!
而听到这般一针见血又嘲讽十足的话语,再加上陆彦心头有鬼,即使再厚的脸皮,在众目睽睽下,陆彦也不由得血气上涌,整张脸差点胀成紫红色。
但下一刻,陆彦就反应过来,楚宵即使料中,那又如何?他根本就没有证据,那些账本上才是实打实的数字!
想到这里,陆彦心头一定,神情缓和了几分,他疾声厉色道:“世子妃,你无凭无据,休得信口开河,刚才那些账本是怎么算的,清清楚楚!你昨日新嫁入府,哪里知道真实的情况,这外面市井传言,多有夸张,怎能作数!我和世子叔侄情分一场,岂容你这般居心叵测,随意挑拨?”
陆彦说到最后,语气充斥着满腔的感情,几乎字字泣血,声声如诉,这般唱做念俱全下来,好像楚宵真是那居心拨测之人,他才是被楚宵污蔑的那个。
陆彦说完后,这才狠狠出了一口长气,看向楚宵的眼神越发不善,他刚才竟然差点被此人吓住,简直可笑,这人不过是听到些风声,贪图银钱,就敢当众质问于他,却连证据都没有,反倒被他倒打一耙,果真小门小户,实在是短目。
但陆彦望过去的时候,这才发现楚宵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慌张,相反,面前那还是少年的世子妃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如同冰冷的凌凌星河,似乎一点都没有动容。
忽然,楚宵的眼尾向上一挑,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锋利,这一刻,陆彦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竟分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无所畏惧,还是胸有成竹。
这时只听到楚宵短促地轻笑一声道:“我正等着你这句话呢!证据,不就是证据吗?来人!”
他话音一落,只见不知何时,台上慢慢走来了一个年纪约有半百的老伯,当他一出现,在场的人都已经认出了他,这不是以前的那位大管事吗?
自从两个月前,出了那事之后,二老爷便以大管事年纪已长,需要告老还乡为由,重新换了大管事。
现在世子妃将以前的大管事请回来做什么?难道是这位大管事知道些什么?
众人原本刚才有些动摇的心情再次确定了几分。
而陆彦的脸色则阴晴不定,他当然认出了这位大管事,因为对方是陆通的人,平常总是碍着他一些事,所以陆彦这才趁此机会将人换下。
可这位大管事真的清楚账本的事情吗?
要知道大管事主要的工作就是统筹整个侯府,但关于账本的细节只有主管内务的严管事知道。
可偏偏如今陆彦已经重新换了人,至于那严管事现在在哪,陆彦哪里知道,似乎从昨日起就不见了踪影......
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陆彦的眼皮轻微地抖动一下。
就在这时,楚宵脸上的笑容越加璀璨夺目,明明是一张普通的脸,却生生多出了几分不太贴合的艳色,而在陆彦的眼中,这又是何等的可怕和刺目。
楚宵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大管事,将那账本拿出来吧,念出来,让我们好好听听二叔到底藏起了那些好东西!”
而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大管事也一脸慎重地从他的袖中拿出了一本已经有些发黄的簿册,那簿册似乎十分珍贵,大管事拿着的时候,手不自觉地连连在上摩挲。
这一瞬间,陆彦的脸色坏到了极致,尽管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可现在的事实是那么明了,难怪这楚宵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竟是那大管家不知何时蛰伏在他的身边,他却一无所知。
倒是他小瞧了三弟,以为对方空为一介武夫,想不到早就安排好了人手!他算计着对方,对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早有防范也是该有的事情。
陆彦忽然有一种认命之感,只恨自己棋差一着......
而这时陆彦也意识到,既然事成定局,若是真等人念出来,那他连最后一丝脸面都没了!
他下意识地喝止道:“住口,给我住口!”
这样一来,已经不言自明。
楚宵立刻冷笑道:“这么说,二叔这是认了吗?刘管事你带人将这些欺上瞒下,为虎作伥的下人都给我押下去,给我好好审,库房内务全部搜查一个不落,至于二叔,你不顾与世子的情分,私吞家产,就好好呆在屋子里闭门思过,等候世子发落吧!”
这番话一出,早有准备的刘冲已经带人将台上的陆彦包括他的十多名亲信全部团团围住,那些人平常气焰嚣张,可是这个时候,哪里不明白大势已去?即使再不情愿,也被人拖拽着押了下去。
而陆彦毕竟是主子,这些年又颇有威信,几名护院不敢动他,只是横在他的面前示意他自己走。
看着眼前的一幕,陆彦的脸色越发难看,忽然他回过神来,望向楚宵的眼中闪过的是浓浓的恨意和不可置信!
因为陆彦这时已经从对方刚才第一句话以及之前的种种疑点中明白了一切,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诈他!
而楚宵脸上那近乎于戏弄的笑意也告诉了他的猜测是真的。
陆彦这一刻几欲吐血,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的下人早已心悦诚服地低头行礼,那是何等的声势浩大,排场空前,哪里有他说话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