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系统招人的消息,还没有真正确定下来,也没有人知道,将会有这么大一个蛋糕,将砸在苏家二房的身上。
如果让苏家其他人知道了,指不定有什么大的心思。
这也是苏胜利嘱咐温秋亚不要说出去的原因,就连四个儿子都不要告诉的原因。
小孩子把不住嘴,万一被有心人氏套出了话,谁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当年,只是工厂里的工作苏老太都想要把工作机会给换出去,更不要说这次公安系统招人的事情了。
当然,如果公安系统能多招人,但凡苏老爹和自己这个大哥关系好点,苏长征都有可能多安排几个名额。
招别人是招,招自家人也一样是招。
可惜,苏老爹当初狠狠地得罪了苏长征,又因为苏家其他人品行的原因,愣是让苏长征没有往其他侄子身上想。
很快,就到了年二十八。
这一天,大多数的单位,都放假了。
苏三苏有河也是一样。
其实他们厂里还要早放假,他们年二十就放假了。
因为工厂嘛,很多工人未必都是本地的,还有些是乡下到城里打工的,就像苏有河一样。
过年对于大家来说,何其重要?
需要办年货,工厂也需要提前盘货结算,所以往往就会提前十来天放假。
而且是有薪假期,这是工厂对于员工的特别关照。
苏有河和他的妻子旬春儿,都是年二十放的假。
至于为什么没有提前回乡,那是因为旬春儿不愿意回去。
旬春儿是城里姑娘,她爸还是翻砂厂后勤科长。
别小看了这个后勤科长,那可是个极有油水的部门,那可是比一线生产部门,还有油水。
很多东西,都需要他们后勤部门来管发,一些货品,那也必须由他们来签发。
生产部门,就只管生产,不管后续的那些事情。
就是因为旬父手里的权利极大,在自己的女儿看上了苏有河之后,他才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不但把人从临时工转正成了正式工,还把人从一线生产部门,调到了后勤部门这个清闲的工作岗位。
工作轻松,工资还未必就比生产部门少,主要看是什么样的工作岗位。
旬父还说,等到以后机会到了,到时候提拔苏有河当干部。
这干部,和普通的工人,那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工资那也是有区别,而且相差的不是一般地大。
苏有河当然愿意了,而且拍足了老丈人的马屁,自然对自己的妻子,那是宠得只差没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了。
对于旬春儿不愿意马上回到乡下的事情,他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他也知道,妻子不习惯在乡下。
别说妻子不习惯了,就算他这个在乡下长大的人,在城里生活了几年之后,也极不愿意回到乡下。
但是,过年的时候如果不回去,那都说不通,特别是他们家还没有分家。
而且他不愿意分家。
他和大房那边的想法,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房那边,因为只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大人哪怕是极懒,在生产队随便干点工分,都能养活一家子。
苏有河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如今在城里上班,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基本工资外,还有额外的奖金,还有其他的一些灰色收入。他并没有跟老家那边讲实话,他告诉老家那边说自己的工资只有五十块,其实远远不止。
他实际的工资加奖金加灰色收入,每个月足有三百块。
别小看了这三百块,对于这个时代而言,那真的是一个巨款了。
苏有河自己有另外的门道,可以把厂里的一些废品,卖到外面。打的是厂里的招牌,实际这些钱,大头进了旬父的口袋,小头进了他的口袋。哪怕是小头,多的时候三百都不止,他还是往小了算的。
当然,这些不能跟人说,这事只能烂在他和旬家人的肚子里。
就算厂里其他人,那都不知道的。
旬父是后勤部科长,而后勤部部长却已经年纪很大了,听说也就这几年就要退休了。
部长当然会卖旬父一个面子,为以后他的儿女们顶了工作后有人照顾。
明眼人都知道,旬父是最热门的后勤部长的不二人选。
就因为有这些工资加灰色收入,苏有河哪怕一个月上交给老家二十块,那都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但是在父母面前,他还是得哭穷。
跟他们说,自己工资虽然看着多,能有五十块,但是在城里生活,哪一样不花钱?就是粮食,他们都得省吃俭用。现在他还住在老丈人的屋子里,虽说老丈人只有旬春儿一个女儿,但是住在那边又不是上门女婿,他脸上还是臊得很。所以他想要买个房子。
但现在就是省吃俭用,还是买不起房子,城里的房子没有几千,买不下来。
在他的哭穷下,苏老爹和苏老太自然就不好意思,让他全部上交工资了。
人家在城里还要吃饭了。
甚至苏老太还想,什么时候苏有河需要钱买房子了,他们也可以赞助一些。
也只是这么想,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苏有河。
也幸亏苏有河还不知道这事,否则二老口袋里的棺材本都有可能被他骗出来。
他现在的想法是,自己的二哥跟大伯那边的关系不一样。他能够有这个工作,还是因为二哥的原因。
如果哪天他们分家了,这个便宜可能就占不了了。
所以打死他,他都不会动分家这个念头。
就是因为他有大伯这个靠山,又有老丈人在里面护着,他才能够在翻砂厂里没人敢欺负他。
一个月只上交二十块这样的小钱,也就不在他的心疼范围里了。
舍小钱,能得大买卖,他觉得很划算。
当然,他的心思,并没有瞒过旬春儿。
他们是夫妻,是一体的,他有什么想法,又怎么可能会不告诉旬春儿呢?
这也是旬春儿哪怕再看不起苏老爹和苏老太,再不愿意回到乡下去过年,却依然要捏着鼻子回乡的原因。
苏有河夫妻要回去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旬家呆着的老四苏有才和老妹苏点点,也都要跟着回去。
原来,学校早就已经放假了。
他们其实在冬月的时候就已经放假了。
因为十年运动的原因,其实学校里真正上课的时间并不多,大家很多都是这里闹一下,那里闹一下,P斗的时间最多。
以前腊月中才放假的他们,早在腊月初就已经放假了。
加上过年,他们可以在家里足足休息两个月整。
对于学生来说,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
为了早放假,那些H小军,更是可着劲儿地P斗,只要老师敢放假晚,他们就能把人的头发给剃了,拦住一顿打。
没有心思上课,想要上课的人,又搞不过那些H小兵,最后只能这样了。
苏有才和苏点点,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提前放假的。
苏有才在学校里,很出名。
出名的原因,除了他自身挺优秀的,成绩好,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是苏长征的侄子。
虽然革委会和武装部,形同水火,谁也不让谁。
但明面上,两家的关系挺好。
至少在什么都不懂的H小兵眼里,两家就是和平相处的。
自从知道苏有才和武装部长的关系后,没少有人拉他。
特别是,革委会那边明里暗里的示意,让他们一定要把苏有才拉到他们的阵营里。
现在学校里,学校里整天闹哄哄的,那些H小兵都不想学习,就到处去G别人的命。
一开始听到上面的暗示,他们还不懂。
但不管懂不懂,既然这是上面的意思,他们就得去执行。
于是,就有人找上苏有才,想要让他跟他们一起闹G命。
但苏有才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大家都说他傻,那么好的机会,当了H小兵,那就能直接跟革委会对接上了,以后毕业了,想要好的工作,还怕没有吗?
但苏有才就是拒绝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大家都说他脑袋被门板夹了,这么好的事都不要。
拒绝了,却愣是没让人家H小兵的领导恨上他,似乎关系还挺好,那也是人才。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苏长征的侄子。
放假那会,苏有才和苏点点,并没有马上回到上岗厂村。
那个时候,大雪封路,他们就是想马上回家,那也回不了。
苏老爹也让人带了消息,让他们先不用急着回家,先去他们三哥那歇几天。
等到路解冻了,好走了,再回家也不迟。
旬春儿对丈夫这两个弟弟娃娃,其实并没有多热情。
甚至有些讨厌。
但是这是丈夫的弟弟娃娃,她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假装热情。
要不是自己的父亲说要讨好苏家那边的关系,她才不要假热情地对他们好呢。
特别是,现在他们还没有分家,丈夫还跟她分析了没有分家的好处。
更知道,现在那老两口手里握着的权利有多大,只要有这老两口在,以后丈夫的前途,也就有了。哪怕以后她爸退休了,也没有谁敢把他怎样。
而乡下那二老,最喜欢的,也就是老四苏有才,老来女苏点点是附带的。
因为大雪封路的原因,原来从县里到镇上是有两趟中巴的班车,被取消了。
他们要回去,要嘛步行,要嘛另想办法。
旬父是有公车的,他作为后勤部的科长,厂里也给他配置了一辆车子。
那是一辆从部队上退下来的老爷吉普车,修修补补,又可以用了。
但那是公车,她爸一向公私分明,她想上去开一下,她爸都不同意。
更不要说,公车私用,送他们回乡了。
年关到了,厂里的所有公车,都会被锁在厂里,谁想私用,那都不行。
就是厂里的厂长,那都不能。
何况只是后勤科长的旬父了。
但旬春儿不知道啊,她心里还有些埋怨旬父呢。
心想,等到她丈夫当了领导,也被配了车,她非得威风威风不可。
没有小汽车,苏有河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媳妇,所以最后他叫了一辆拖拉机。
在城里,有很多这种拉客的拖拉机,那都是某些单位为了赚外块,专门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特别允许开出来的。
当然,这个赚的钱,是要上交单位公账的,不算私人接活。
在这个年代,私人接活,没有上报单位,那可是要被P斗的。
搞不好,还可能坐牢。
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干。
当然接这种活,司机本身也是有工资的,而且是另外灰色收入的一种方式发给他们。
这种时候,司机最喜欢的就是接这种活了。
坐在拖拉机的后车厢兜上,迎面那呼呼的风吹得,脸上一阵的干燥。
大冬天,坐在这样的拖拉机后车厢上,那也是一种折磨。
苏点点以前是坐惯了拖拉机的。
上岗厂村也有拖拉机,那是大队部专门运粮食到粮站的。
有时候,拖拉机也会带上村里想要去县城的村民。
当然,也有要去上学的学生,也会坐下顺风车。
苏有才和苏点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坐的拖拉机。
尽管如此,但坐在拖拉机的后车兜上,苏点点依然被颠得差点胃都颠出来。
旁边的老三媳妇旬春儿,就更不用说了。
她什么时候坐过拖拉机?
她是城里长大的,有事情就坐坐公车,哪怕不能公车私用,但她是厂区的职工,还是能够沾沾便宜的。
要嘛就骑骑自行车,他们旬家就有一辆自行车。
这个时候,家里能有一辆自行车,那都是身份的象征。
也不是谁都能买得起自行车的,光靠有车没用,有票也没用,还得有指标。
而这个指标,不是谁都能拿得到的。
所以旬家有一辆自行车,羡慕坏了多少人。
这会,她坐在拖拉机上,迎着寒风,小脸被冻得青紫,整个身子也被颠得吐了出来。
她不像苏点点能够忍得住,她趴在车厢边沿上,一阵吐。
“这以后再也不坐这拖拉机了。”旬春儿虚弱地说。
苏有河道:“以后再不坐了。等明年有了指标,我也买辆自行车,咱以后就骑自行车。”
旬家虽然也有自行车,但只有一辆,有时候粥少僧多的,他并不能经常骑上自行车。
旬春儿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他的想法。
只要有指标,她就让她爸把自行车买下来。
苏有才坐在靠边上,一腿放平,一腿曲起。
苏有河夫妻俩的对话,都被他听在耳朵里,他只是抬了下眼皮,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什么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一样。
他在旁边一坐,就可以几个小时,连腿都不动的那种
反而是苏点点,听到三哥说要买自行车,她一下子就兴奋了。
“三哥,到时候让我骑骑呗。”她可是一次都没有骑过,她见过学校里有同学在骑,那样子,真是太威风了。
旬春儿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轻哼出一个字音,要不是苏点点坐的远了点,旬春儿哼的那个字音又声音很轻,被苏点点听了去,还不得闹开了。
但是苏有才却听到了,他本来万年不变的表情,在那刻有些龟裂。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旬春儿,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来得快,消失得也快,没有人注意到他。
“你一个女孩子,骑什么自行车?你会骑吗?”苏有河一点也不给自己妹妹面子。
苏点点抗议:“我怎么就不能骑了?三嫂不是女人啊,她能骑,我为什么不能骑?”
苏有河:“你三嫂会骑,你会吗?”
苏点点很不服气:“我不会,可以学啊。”
苏有河心里想:你想学,谁教啊?
但聪明的他,没有把这句话讲出来。因为上岗厂村到了,他怕这个小妹去他爹娘那告状。
他爹娘可是疼着这个妹妹呢。
苏有河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又去搀扶自己的媳妇。
苏点点也喊:“三哥,你扶我一把啊。”
苏有才此时也已经跳下了车,伸出手:“我扶你。”
苏点点:“四哥,你行不行啊?”
苏有才又将手收了回来:“那算了。”
苏点点哭丧着脸:“要,我要扶!”
战战兢兢地,从拖拉机上下来,苏点点几乎去了半条命。
苏有河跟拖拉机司机道了声谢,又给了他一毛钱,当作路费,这才扶着妻子往家赶。
“怎么样?还难受吗?”
旬春儿:“难受,还想吐。”以后再也不来了,这乡下地方,她真是受够了。
苏有河:“下次,我们不坐拖拉机了,咱们坐小汽车。”
旬春儿:“小汽车,你能买得起吗?”
苏有河嘻嘻地笑道:“我买不起,但等我当了厂领导,就能够配车了,到时候哪还去不了?”
厂里每个领导,都配有小汽车。当然小领导是没有的,只有当到像旬父那样的大官才能有配。
苏有河那么说,只不过是画了个饼,很大的饼。
将来,说不定就有车了呢?
但旬春儿不知道啊,她虽然是翻砂厂的职工,但里面的弯弯道道,其实她懂的并不是很多。
她还是很天真的。
这会听到苏有河这样说,顿时眼睛一亮。
可不是吗?
就像她爸那样,可不就有一辆公车吗?
不免地,她又想起了她爸不让她蹭小汽车的往事来。
她发了狠地想:等以后有车了,她要自己开。
“看,那不是二哥吗?”苏点点眼尖,发现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苏胜利。
此时,苏胜利刚从镇上回来。
他今天又去镇上找他同学顾传奇了。
找顾传奇,还是问有关于派出所招编外人员的事情。
当然,他的事情其实用不着找顾传奇,苏长征就能够搞定。
但是苏胜利想要给自己的妻子也搞一份工作。
他的事情,已经由着大爹安排了,他不好意思再让大爹给自己的妻子再安排工作。
哪怕大爹是武装部部长,也不能这么把所有的职位,都往自己亲人身上揽的。
万一被人告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特别是,呛还兼任了检察院副院长的职务。
被人告,那是很丢脸的事。
既然公安系统要招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当然想让自己的妻子也招上。
过了年,温秋亚就该出月子了。
到时候,难道还住在苏家大院吗?
他其实心里是不愿的,能出来,尽量都出来。
当然找工作的事,他是想夫妻俩能在一个地方。
之所以现在找了顾传奇,那是因为万一温秋亚通过面试了,到时候分配工作的时候,公安系统那边会把他们夫妻合在一起。
这样操作起来,可比随便安排一个人,容易多了。
只要凭自己的本事招上的,那都不是谁抢就能抢的。
当然亲人之间例外。
亲人之间,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可以顶替着上。
苏胜利既不想被人顶替上,也不想因为妻子工作的事情,让大爹为难。
虽然大爹从来不觉得为难。
但关系是越用越少的,大爹到时候在单位也会因为这个被人攻击。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想要妻子用自己的能力考上派出所的临时工,到时候就算苏家有人说闲话,他也有理由反驳出去。
有本事,自己也去考一个啊。
派出所招人,可没限制谁不让去,有本事的都可以去考。
他走到村子,就见到一辆拖拉机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
没仔细看,那拖拉机上坐的是谁,他从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没多久,他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喊:“二哥!二哥,你等等!”
回头,就看到那辆拖拉机已经停下,从车上下来的,可不就是他三弟夫妻,还有老四和小妹吗?
喊他的,正是他小妹苏点点。
“二哥,我喊你呢,你怎么不应呢?”苏点点气呼呼地道。
苏胜利看着她,小妹那气呼呼的样子,以前他觉得可爱,这会看到却不免把她与自己的女儿对比。
觉得,还是自己的女儿可爱。
女儿可从来不会这么大呼小叫的。——却忘了,他的女儿还没满月,哪来的大呼小叫。
苏有河扶着吐得一踏糊涂的旬春儿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苏有才这会朝苏胜利微笑着,也喊了一声“二哥。”
苏胜利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和四弟,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说话。
这时,苏点点道:“二弟,帮我背书包。”
她的书包里,全是书。
以往放学的时候,也没那么多书,但这会放假了,很多书都得背回家。
可不就重了。
之前,一直在拖拉机上,也用不着她背,她也不觉得这书包有多重。
这会背在肩膀上,只觉得两只肩膀压着大山似的,疼得她吡牙咧嘴的。
看到苏胜利,二话不说,就使唤上了。
若换在以前,苏胜利二话没说,就会帮她背上。
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有了闺女了,又把妹妹跟闺女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这会正嫌弃着呢。
苏点点又这样没大没小的,他心里就不太痛快,就没动手把她肩膀上的包给取下来。
“二哥你听见没有?帮我背包!”苏点点大小姐脾气发作了,在自己喊了这么多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她心里老不痛快了,声音也不免重了些。
苏胜利:“学生不背书包,干脆回家卖红薯。”
这话一出,不但苏点点惊呆了,就是两个兄弟,也都看了他一眼。
特别是苏有才,看过来的眼神中,不知道多了一抹什么,表情有些微妙。
旬春儿轻轻地碰了碰苏有河,朝他挤了挤眼。
你不是说,你那个二哥最木讷,也最任劳任怨吗?
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旬春儿和苏有河刚结婚没多久,以前虽然见过苏胜利,但也只是见过面,谈不上认识,更不要说相处了。
这会看到苏胜利的样子,又怎么跟丈夫口中那个木讷的兄弟对上?
苏有河也目瞪口呆,确实太意外了。
二哥竟然会反驳?还会教训小妹?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忍不住,苏有河又多看了苏胜利两眼。
“二哥,你怎么说话的呢?你再不帮我背书包,我可要告诉阿娘了。”苏点点以为抬出苏老太来,苏胜利就会乖乖帮她背书包了。
但是没有。
苏胜利只是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上前帮她拿书包。
“随便你。”他大步往前面走。
也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媳妇有没有饿着。
苏点点惊呆了,也气疯了。
在后面大声叫嚷:“我一定告诉阿娘,让阿娘教训你。”
但非但没喊回苏胜利,苏胜利走路的脚步更快了。
苏有才嘴角挂着一抹好奇又感兴趣的笑容。
他上前道:“把书包给我。”
苏点点才不管谁帮她背呢,只要有人帮她背书包就行了。
她甜甜地说:“还是四哥对我最好。”
苏有才嘴角抽动了下,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背着她的书包,往前走路。
很想赶上前面走着的苏胜利。
但是苏胜利的步伐迈得很大,也走得很快,很快就把人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二哥最讨厌了,怎么那么讨厌。”苏点点的书包虽然已经让苏有才背了,但还是忍不住埋怨。
主要的埋怨对象,就是苏胜利。
在她的眼里,苏胜利在家里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说是他们的兄弟,其实比外人好不了多少。
从她懂事起,家里就没有这个哥哥,这个哥哥是别人家的。
但是有一天,这个哥哥突然变成了他们家的。
家里分到的饭也少了,有一份进了他的肚子。
苏点点向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个二哥。叫他,最多的时候就是让他帮忙拿东西。
最喜欢的时候,也是二哥从城里回来的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代表了二哥能够拿回家很多东西,都是吃的东西。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会甜甜地喊上一声“二哥”,而不是在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才会喊上一声。
但就是这样的二哥,今天竟然公然拒绝她的要求,这怎么能不让苏点点生气呢?
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苏老太那里告上一状的。
到时候看苏胜利被老娘骂,那才过瘾呢。
越想越快活,苏点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边走,边哼歌。
走在后面的旬春儿嘴角扯出一个鄙夷的笑,这苏家小姑,真不是一般的没脑子。
连她爸都知道要她讨好苏胜利这个二哥,苏家自己人竟然还这样?
这不是笨,不是蠢,又是什么?
但也只是想想,面上却不显。
很快,大家就到了苏家,还没进院子,苏点点就在门口嚷上了:“阿娘,二哥欺负我!”
这一声喊,不但喊出了苏老太,也喊得全苏家都听到了,当然隔壁的邻居们也听到了。
温秋亚在屋子里喂奶,突然听到苏点点那一声吼,吓得差点没抱牢孩子。
目光却飘向了外面,这里看出去,是看不到院子的。
她因为要坐月子,门和窗都是关上的。
但是能听得到声音。
这会她听着呢。
随后,她就听到,隔壁那边的门突然打开了,又听到了苏老太那叫魂似的声音:“苏老二,你给我出来!”
苏胜利这会,一边看着媳妇喂奶,一边跟她说着今天去打听的事,听到苏老太那吼声,整个眉毛都皱起来了。
苏晓晓一边闭着眼睛享受地吃着奶,一边双手无意识地揉着她娘的胸脯。
她每次吃奶的时候,都会给她娘揉揉,这是去疲去寒的方法。
她身上的小锦鲤,那可是最能让人去病了。
她娘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她可不愿意阿娘依然走前世的老路。
前世就是伤了根本,身体一向都不太好,哪怕是坐足的月子,依然在刮风下雨的时候,身上这也疼那也疼。
那都是生的时候摔在雪地上受了寒所致。
后来更是因为她的死患上了抑郁症,最后没活到四十岁就死了。
这一直都是苏晓晓的心病。
这会,她怎么可能不想办法帮阿娘治呢?
小锦鲤的锦鲤气可是最滋补了。
普通人,想得到她还不给呢。
听到外面的喊声,她微微地睁开眼睛,在心里说了一句:真烦人。
天天吵,天天吼,这是比赛金嗓子呢?
小锦鲤也甩甩尾巴,也来了一句:真烦人。
“你也觉得烦人对不?”苏晓晓终于找到了知音。
小锦鲤:对,这凡人怎么会那么精力四射呢,不累吗?
苏晓晓笑了:“她怎么可能会累呢?她觉得这样好,能震慑住自己的儿子,能显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很有威严。”
小锦鲤:威严不是这样显摆的。有本事,谁都会服,没本事,靠嗓门大有什么用。
又吧唧地甩了下尾巴:小心得喉咙炎,说不出话来。
苏晓晓顿时乐了:借你吉言啊。
苏点点在外面那个哭啊,哭诉苏胜利的狠心,竟然不帮她背书包。
苏老太这才发现,自己的四儿子,肩膀上背了两个书包,一掂,每个书包至少能有十斤重。
脸顿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