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26、第 26 章(1 / 3)

当苏胜利说出“你难道忘了,就在二十八年前,你把我过继给了我爸妈。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再是你的儿子,你只是我的三叔而已。三叔,你真的要阻止吗?”的时候,苏老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

苏老爹自认为,自己能够控制得住这个老二。

自从老二十六岁从大哥家被他们要回来之后,他们恩威并施,牢牢地把人抓在了手里。

他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太过于偏心。

或许是从小没有养过这个儿子,在所有的儿子中,感情自然而然会有所偏。

但是,这是他儿子啊,作为他的儿子,怎么能够反抗自己的父亲?

哪怕做父母的做错了,那又怎样?做儿子的,还能够反驳自己的父母?反了天了。

老二也是一向最乖,这个本应该早就过继出去的儿子,从来都不会反抗他们做父母的。

但为什么,现在却反而要反抗了?

还一反抗,就捡了个最大的。

他竟然不承认,他是他们的儿子,还说过继出去的儿子,早就不应该是他们的儿子了。

“都不是我爹了,竟还可笑地想命令我,你可真无耻!”苏胜利冷笑道。

“你说什么?”苏老爹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那一双眼睛赤红,活像吞了血的魔鬼。

“我说,都不是我爹了,你有什么权利管东管西?不觉得耻辱?”

“你说不是我儿子就不是了?你是我生的,你身上tā • mā • de流着我的血!”苏老爹很想听从老三说的,要讨好老二,不要把老二推出去。

他也忍住了,哪怕心里再恨,他也得忍住。

但是老二偏偏……

还刺激他……

苏老爹一时之间没忍住。

他这个做亲爹的,竟然还要去讨好自己的儿子,这什么说法?

天下有这样的事?

这突发的事件,让苏老爹怒到极致,也就把苏老三说的那些话,全部抛在了脑后。

他从来都是个极自负的人。

苏胜利却并没有被他那恶劣的语气吓住,他道:“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二十八年前已经放弃了,现在又来假惺惺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况,还不是假惺惺。

苏老爹被气得当场就要吐血,还说又怎样?

他没有想到,这个最老实的儿子,气起人来,竟然是最气人的。

“又怎样?你把欠我的血欠我的肉还我!”

苏胜利被气笑了。

他这亲爹这是想学哪吒呢,还想让他割肉还母削骨还父?

他不是哪吒,他亲爹也不是那个陈塘关李靖。

苏胜利道:“三叔,你还想搞四旧封建?”

苏老爹愣住:“哈?”

苏胜利又道:“我刚出生,就被你们扔给了爸妈,那个时候已经摆明了过继,族谱也登记了,公社那边一样也登记了,户口也迁出去了,有这回事吧?”

苏老爹不吭声,因为苏胜利说得都对。

当时把儿子给大哥的时候,大哥就说了,要把这事写进族谱里,这是不放心他呢。

那时候他怕大哥不答应过继的事,那是恨不得将这事写进族谱。

至于在公社那边登记的事,他不知道啊。

至于户口,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没有要求迁回来?

当时是真没想到这点,大哥没提醒,他和老太婆又不太懂这些,哪还想到那么详细?

不知道为什么,苏老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苏胜利接着道:“既然我都过继出去了,你还跟我提这些血啊肉的,做什么?割肉还母削骨还父,难道不是封建想法?你不是想搞复辟又是什么?”

苏老爹傻眼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割肉还母削骨还父了?

他什么时候说了?

复辟?这罪名有点儿大,苏老爹吓得不轻。

正想要反驳,苏胜利又道:“这些我都当你没说,那我从十六岁到现在二十八岁这十二年,难道是白干活的?就算我十六岁到十七岁这一年,在读书,没干活,那初中毕业之后呢?我十七岁去外县学木匠,不管冬天多冷,都凌晨三点起床,就已经在院子里刨我的木头了。不管多热,大中午饭都没有吃,就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劈下午需要的木头。没劈完午饭是不能吃的。那个时候,你们可有讲过父子之情?”

苏老爹眼睛有些干涩,老二盯着他的目光太过锐利,让他脸生疼。

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队长苏满仓和村支书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想过,这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是多么的残酷。

做人徒弟,哪那么容易的?

师父没吃饭,是轮不到徒弟上桌的。

师父交待的任务没完成,一样是轮不到徒弟吃饭的。

大冬天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院子里刨木头?想想,都觉得心疼。

温秋亚心疼极了,伸手伸住了苏胜利的手。

她也不知道他竟受了这许多苦。

那个时候她和他还没有结婚,他高中没读,就去做学徒,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这么苦。他都不告诉她,她要知道……

温秋亚心疼得不行。

苏胜利抹了一把脸,投给了温秋亚一个安慰的眼神,又道:“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们内疚,你们会内疚吗?不会?你们眼里只有钱,三年后我学徒归来,第一次赚钱,你们高兴得眼睛发亮。那个时候曾想过,那些钱是我辛辛苦苦,手脚生了冻疮赚来的?那个时候,我想留下一块私房钱,想给秋亚买一块花布当头巾。”

那个时候,他和温秋亚还没有结婚,但他就是想用自己赚的第一笔钱,给她买块头巾,但是头巾太贵了,所以就想着,自己扯块花布,让人帮忙做一下。

苏老爹张了张嘴,最后反驳:“哪个孩子,在没有分家之前,赚的钱不都给的父母?怎么,就你金贵?”

苏胜利:“呵,你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觉得害臊。我的钱就必须交给父母,那三弟呢?同样没有分家,三弟的钱就可以自己截留一部分?别跟我扯那些他在城里需要生活那些话,说出来你信吗?你让大家信吗?”

苏老爹张嘴,最后他也不要脸面了,怒道:“你还指责起老子来了?谁给你的胆?”

苏胜利:“你给我的胆,是这十二年的不公平待遇给我的胆。我刚才已经说了,既然过继了,就别扯这些父子情。你只是我的三叔而已。我今天也不是跟你来说分家的事,我本就不是三叔你的儿子,来的分家一说?”

苏老爹气极,拿起旱烟管子,就要敲上苏胜利的头。

却已经被村支书给拦了,村支书道:“福发,过了。”

苏胜利:“你今天如果敢动我一个手指头,那么你也就别想在这呆了。我组织关系虽然还没有转,但是公安系统已经录入了我的名额,你这就是袭警,袭警那是要坐牢的。”

他是吓唬苏老爹的。

苏胜利虽然已经被公安系统录用了,但是他组织关系还没有转过去,介绍信也没有开好,他最多只是准警员,并不是真正的公安。

但是苏老爹不知道啊。

苏老爹瞪大了眼睛,望向了村支书,村支书朝他点头。

他又望向了自己的族兄苏满仓,苏满仓不敢欺骗,也点头。

只是没有说苏胜利还不是正式的警员,但又识相地没有真相告之。

于是,苏老爹怕了。

是真的怕了。

最后只喃喃一句:“我是你亲爹,就算打了你,难道还真让我坐牢?”虽然喃喃着,但是旱烟管子还是没有敲下去。

他是怕坐牢的。

他就一个小老百姓的,平日里看到个官都怕得要命。

这个时候突然告知,他儿子已经不是普通人了,那是公安。

打公安那是犯法的。

他曾知道这些啊。

他要知道了,也不会真的拿起旱烟管子砸了。

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啊?

见到苏老爹那怕了的样子,苏胜利心里爽吗?

爽!

这是第一次,他真正压制住了自己的亲爹,让他动弹不得。

但真的高兴吗?

他只觉得悲哀。

“你也别说什么我忘恩负义的话,我十二年在苏家做牛做马,全了你和三婶的生育之恩。以后别跟我扯什么你们生了我,我身上有你们的血。实话告诉你,有你们的血肉,我只觉得臭,我恨不得你们没有生过我,我身上没有流过半点你们的血!”

苏老爹脸色发白。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好的儿子,真的丢了?

“当年你们强行把我要了回去,爸妈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户口转出来,也没有去过公社解除过父子关系。所以不管是在法律上,还是在族谱上,我都是爸妈的儿子,和你和三婶,没有差点关系!”

苏胜利最后一句话,狠狠地敲在了苏老爹的心上。

他想闹,但发现自己的嗓子很干。

他竟闹不起来。

如果闹了,手段轻点,吓不住苏胜利,手段重点,人家告他一个袭警,要抓他坐牢。

他发现,不管怎样,他都是错的。

苏老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苏老二压得死死的。

他连半点都动不了。

苏胜利不再去看他,只对大队部两位领导道:“支书,大队长,你们帮我把组织关系证明和介绍信,都开好吧。对了,还有我家秋亚的,她现在已经是县妇联的人了,我们今天把材料都迁出去,明天要去报道。”

明天就初七了,该上班了。

……

政府大院苏家。

苏长征并没有去书房,也没有去看望自己的老朋友。

他就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他的收音机。

说是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其实两目是发呆状态的。

霍芳抱着晓晓,也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奶瓶喂着。

温母在旁边打着毛衣,那是给晓晓穿的。

正拨着收音机,突然客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苏长征是个干部,又住得政府大院,家里自然是有电话的。

电话是他亲自接起的。

霍芳正喂着奶,就见本来平静的苏长征,在接起电话的刹那,脸上似乎有了别的表情。

最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这就好,这就好啊。满仓啊,这事多亏了你们在旁协助,我家胜利才能真正下决心。”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苏长征哈哈大笑:“好好,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请两位干部吃饭……要的要的,到时候我们去村里,让我妻子亲自给你们做一桌……是的,是的,那行,那边就托你们看着了。……对,别让他们过来打扰胜利。”

霍芳听着,眉毛一扬。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丈夫跟她说的那些话。

丈夫说,太不放心胜利了,怕他又被老家那边的震撼住,所以想给他设个局。

设了什么局,丈夫没有说,今天这电话一来,听到他在电话里跟那边的人这么一说,她大致猜到了。

这是跟上岗厂村大队部那边设局演了个戏?

看样子,胜利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让丈夫这么开心,肯定完成得不是一般的出色。

她想了想,结合刚才电话那一幕,大致就猜到了。

果然,当苏长征说起这事的时候,霍芳睁大了眼睛。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