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没有立马回宫,明微微带柳奚去了一个小医馆。
一来,如今天色已晚,两个人还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腹中有些饥饿。其二,她总觉得柳奚在隐瞒着什么伤情,加之他如今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明微微觉得还是去医馆里找大夫比较放心。
柳奚没有拦着她,由着她去了。
他们身上都是脏衣服,血印子一道又一道儿的,怕吓到别人,柳奚让马车停在路边,随便打发了个仆从去买了两件干净的衣裳,与她各自换上。
明微微换衣服时,他还特别自觉地跳下马车,俨然一副谦谦君子之状。
褪下衣裙,手腕处的守宫砂一下子显露出来,少女抿了抿唇,连忙又将袖子往下拉了拉。
柳奚坐上马车时,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的气氛莫名有些沉闷。
他说他未受伤,面色却白得吓人。南巷的医馆早早关门了,打听了一番,说东头村有一户老中医,距离这里极近,走半炷香便到了。
他们便往东头村行驶去。
到了那人所说的地方,只见一座座简陋的小矮房,明微微上前去敲门,过了阵,一名少女打着哈欠开了门。
明微微语气和善:“请问,这里是冯大夫家吗?”
“是。”
对方眼中有些困意,似乎刚被她吵醒,面色有些不悦。
“我这里有个人受伤了,流了些血,想找冯大夫看看。”
话音未落呢,却见对方不耐烦地将房门一掩:
“我爹歇下了,你们明早再来吧。”
“欸,”
明微微连忙抓住门边儿,“他伤的很重,怕是撑不到——”
那女子压根不听她说话,“嘭”地一声欲关上房门,许是那力道太大,房门居然弹了一弹,又朝里敞了开。
还好明微微眼疾手快地收了回手,否则定要被那门给夹伤。
女子面上毫无歉意,一双眼打量着她:“你走不走啊。”
那般嚣张的神色,莫名让明微微心里头窝了一团火。她抿了抿唇,在心中默念:
冷静,我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不能跟这种小丫头计较。
母仪天下,母仪天下……
还没默念完,身侧一尾凉风,双手已被人握住。
柳奚蹙眉,“夹伤了没有?”
“没……”
他的手很凉,比那晚风还要凉。那一双眼更是清冽,面色不虞地扫了门口的小丫头一眼。
对方是个姑娘家,柳奚自然不能对那人做什么,抓了明微微的手,便要往马车的方向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诶,公子!”
柳奚步子顿住,那少女居然迎着凉风跑出门来,径直跑到他身前。
他冷冷一垂眸,对方面上居然还带了些羞赧,声音也明显变细了:“是您……受伤了吗?”
男子抿着薄唇,右手紧紧牵着身侧的小姑娘。
不等他应答,对方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忙不迭地回头朝屋内喊道:“爹,有病人来了!您快起来!”
言罢,又一回头,笑得温婉可人:“公子,进来吧,外头风大,莫冻坏了身子。”
明微微一愣,实在不明白短短片刻,对方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大。
跨过了门槛,那人将明微微与柳奚引进一间屋子。屋内虽燃着灯,却也不甚明亮。片刻后,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推开房门,揉着惺忪的睡颜走了进来。
他身后的少女却一下子精神了,十分热络地自我介绍:
“公子,我叫冯小茉,这位是我爹,这片儿远近闻名的冯大大夫。您是哪儿受伤了啊,怎么弄的,严不严重啊……”
“公子要喝水吗,小茉去给您倒杯水来,您是想喝水,还是喝茶呀……”
聒噪。
柳奚轻轻拢眉,眼中似有不悦之色。
冯大夫也觉得女儿今日话有点多,吵得他头疼,随便找了个活儿把她打发走了。冯小茉跺了跺脚,恋恋不舍地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