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从安将灯线搭在圣诞树上,通上电,圣诞树瞬间便亮了起来。
温从安嘴角弯起欣喜的弧度,忍不住找出手机,为圣诞树拍了一张照片。本想发给莫时容看,但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也许他在忙,不方便看到,若是意外被其他人看到,那就真的不好了。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今晚是平安夜,莫时容说会尽早回来,温从安决定下厨,亲自做晚餐。
温从安很坚持,李阿姨也不好再劝,于是在旁边给温从安打下手。
说是尽早,可是忙碌完又跟着应酬,进门前,莫时容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是晚了。
雪几乎下了一整天,莫时容站在门庭前,看着满地厚厚的积雪,盘算着待会儿可以堆一个雪人,温从安一定很喜欢。想至此处,莫时容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莫时容四处看了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脱下外套,放下公文包,从储物室找到一把铁锹。莫时容不惧严寒,上身只穿着一件羊绒衫,挥舞着铁锹便在院子里大干起来。
大衣被随意扔在门外,口袋里的电话震动着,屏幕来电显示着李阿姨的名字。莫时容挥着汗忙碌,根本注意不到。
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几次反复后,手机归于宁静。不多时,大门却从里面打开。
莫时容闻声回头,看到神色焦急的李阿姨,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到依偎在李阿姨怀里,脸色苍白的温从安。
莫时容心一惊,扔了铁锹大步跑过去抱住温从安,焦急的问:“怎么回事?”
李阿姨没想到莫时容竟然已经回来了,愣怔了片刻后,赶紧说:“从安说肚子痛,我给你打电话一直不通,我担心……”
李阿姨的话还没说完,莫时容已经拦腰将温从安抱起,大步朝着车库走去。李阿姨反应过来后,看到地上扔着外套和公文包,赶紧捡起来跟上。
莫时容一路狂飙,将温从安送往医院。一路上他非常害怕,心跳已经乱了节奏,不停回头看温从安,看着她紧皱的苍白小脸,心中一阵阵闷痛。
温从安被推进急救室,莫时容被冰冷的门挡在门外,此刻的他全无过往的冷静平和,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多么的担心紧张。
莫时容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等到医生走出急救室。莫时容第一时间冲过去拉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嘶哑的问:“怎么样?”
摘下口罩说:“有轻微出血的情况,不过现在已经稳定,大人和孩子都没事,放心吧。”
莫时容追问:“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医生说:“病人暂时睡着了,稍后护士就会把她推到病房。”
莫时容点头:“谢谢医生。”
护士将昏睡的温从安推出急救室,莫时容和李阿姨紧跟在推床两旁,李阿姨紧张的握着温从安苍白的手,莫时容则神色凝重,双眸一瞬也不瞬的凝望着温从安。
医生和护士将温从安安顿好,便鱼贯而出。莫时容坐在病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好瘦,皮肤白的几乎透明,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莫时容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李阿姨,”莫时容哑声轻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阿姨叹气,摇了摇头说:“她一直都好好的,白天兴致勃勃的布置圣诞树,甚至还亲自准备晚餐,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说肚子痛,我看她好痛苦,脸色煞白,额头全是汗。我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打你的电话一直不通,我怕耽误下去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带她出去拦车,”说到这里,李阿姨停了一下,万幸的说:“还好,你在家。”
莫时容抿着唇,拂去温从安脸颊散乱的头发,手轻抚过她苍白的脸。
李阿姨在病房坐了一会儿,起身说:“从安可能要在医院住几天,我回去整理一些日常用品带过来。”
莫时容阻拦道:“不必,等她情况稳定,我们就回家。”
李阿姨张了张嘴巴,最终只得点了点头。
一直到后半夜,莫时容才抱着依然睡着的温从安回到家。将她放在宽大的床上,为她掖好棉被,通知了童医生的秘书,让童医生天亮后过来。
莫时容一宿抱着温从安,不时睁开眼睛看看她,确定她安然无恙,他才能放心,几乎彻夜无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有了几分睡意,但是很快,被电话震动的声音吵醒。
担心会吵到温从安,莫时容拿着电话到浴室。
结束了通话,莫时容垂着肩从卫生间出来,身子倚在门框上,眉心紧蹙着,目光隔空凝望着温从安,一颗心仿佛被撕扯着,他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之中。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吧。温从安忽然病痛,而陈妍却在几个小时后去世。
莫时容坐在床尾,无声的叹着气。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从安。
昨天得知陈妍病情恶化,尤其是看护的那番话,让他决心把陈妍的状况告诉温从安,并且打算在第二天,送温从安到医院陪伴陈妍。也许,他们没办法拯救陈妍的生命,但是在这最后短暂的时光内,有温从安陪伴着,也许会让陈妍少些病痛,多些安慰。
可是莫时容万万没想到,陈妍会走的这么快,一天的时间都不肯给他。现在,他更不敢把实情告诉温从安,他知道陈妍对温从安来说,有多么重要,如今她身体又不好,一旦得知陈妍去世,几乎可以预见温从安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他不敢拿她和孩子做赌注,他害怕了,胆怯了。他莫时容,终于知道什么是“怕”了。
“你……怎么了?”
听到身后虚弱的声音,莫时容忙收起烦乱的思绪,赶紧起身坐到温从安身边,眉心紧蹙着焦急的问:“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