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初愈的聪聪生龙活虎,和昨天病殃殃的小可怜简直天差地别,温从安感叹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同时也谢天谢地她的宝贝没事。
趁着聪聪午休,温从安去了一趟医院。亚洲巡演结束后,舞团大部队启程回伦敦,而温从安却和大家兵分两路,和莫时容、聪聪一起回国,她这样做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聪聪,另外一个,便是为了保外就医的温尚良。
原本温从安打算回国后第一时间去医院看温尚良,可是聪聪忽然病了,让她抽不开心思和时间,虽然很不孝,但她必须承认,聪聪对她来说,比父亲重要。也许这是每一个为人父为人母都会有的感受,在他们心中,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孩子,所以他们可以不记回报的将全真心的爱倾注在孩子身上,只希望他们能过得好。
温从安抵达医院,心怀着紧张忐忑的情绪走在通往病房的走廊。
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温从安推开病房们。病房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的正是她有五年没有见到的父亲,温尚良。
温从安在病床前站定,垂下的眸子里很快便蓄起泪水。虽然想象过他的样子,可是当真正看见时,她还是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的头发全白了,闭着眼睛的他像是睡着了,脸上不满了皱纹,眼眶和脸颊凹陷,几乎是皮包骨头,可以想象被子下的他定是瘦骨嶙峋。
时隔五年她终于见到父亲,可是早已经物是人非,那个曾经可以呼风唤雨的弄权者,亲手断送了得到的一切,他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结果却是如此下场。他犯过很多错,如今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被病魔缠绕,每日活在痛苦中。
病床上的人似乎是意识到有人来了,于是他转醒,眼皮颤抖着,非常缓慢的才将眼睛睁开。目光渐渐在温从安身上聚集,整个人也开始变得不平静。
他的眼眶湿润了,他努力挣扎着,被子下的手竭尽所能的想伸出来,可是他用不上力气,他想出声喊,但是发出的只是嘶哑刺耳的呜呜声。
温从安偏首抹掉眼角的泪水,努力笑着说:“爸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尚良目不转睛的看着温从安,苍老无光彩的双眼中闪烁着晶莹。能看出他此时心情很激动,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和女儿说话,连握着她的手,都办不到。
温从安看出他的挣扎,矮身在床边蹲下,安抚说:“不要急,我不会离开的,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康复。我会把家里收拾干净,等你出院。”
温从安发现,父亲的病远比她想象的严重。没有人告诉她,父亲不能动、不能说话,甚至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温尚良的看护是为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不是本地人,看起来忠厚老实。看温从安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患者的女儿,仿佛为了让她安心似的,看护从一个破旧的布包里拿出他的几份资格认证,以此来证明他的职业能力。
温从安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并没有接,而是笑着说:“您多虑了,既然请了您过来,就不会怀疑您的能力。我爸爸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希望您能好好照顾他,钱这方面,不是问题。”
“是,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的照顾老爷子,莫先生都已经交待过了。”
莫先生……莫时容!
温从安暗暗叹气,偏头看向温尚良,他仍然发出呜呜的声音,神情看起来有些着急,像是有很对话要说。
温从安再度在床边蹲下,安抚父亲道:“爸爸,不要着急,想说的话以后说给我听也不迟,反正以后咱们父女俩相依为命,机会和时间还有很多。”
温尚良终于平静了一些,温从安微笑着同父亲说:“我去见一下主治医生,您在睡一会儿。”
按照看护的指示,温从安很快变找到了医生办公室,可是主治医生并不在,接待她的是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医生,不过也非常认真尽责,将温尚良的所有情况奚数说给温从安。
因为糖尿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阶段,没有胰岛素等于要温尚良的命,同时,还有非常高的血压。就在刚从监狱转移到医院时,温尚良突发脑溢血,人虽然抢救过来,但是身体右半侧失去直觉,也就是所说的偏瘫。医生很明确的告诉温从安,温尚良的病是没有办法完全康复的,糖尿病和偏瘫,都不是动动手术就能治愈的病。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医生将这番话说给她听时,温从安还是受到了一些冲击。不过好在,只要好好照顾,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对温从安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从医生办公室离开后,温从安又到病房陪着温尚良,直到晚饭前,温从安才从病房离开,可是一出门,却碰到了程子渊。
程子渊手捧着一束花,他们看到彼此,皆是愣了一下。
“你回来了,听说巡演很成功,恭喜。”程子渊率先打破沉默道。
温从安礼貌的微笑:“谢谢。”
程子渊说:“听说温叔叔保外就医,我过来看看他。”
温从安不解的问道:“你不恨我爸爸吗?是他逼程叔叔走上绝路的。为什么还要来看他?”
程子渊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不恨我爸爸吗?他曾经绑架你,还差点杀了你。”
程子渊的话问住了温从安,她一时间哑口无言。
程子渊看着手里的花,说道:“稍等我片刻好吗?我进去看看温叔叔,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温从安毫不犹豫的摇头回绝:“不用了,我还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