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充和一夜没有睡好,翻来覆去难以成眠。脑海中不断翻腾的是顾之桥上楼前那个笑容,疲惫、勉强,她说:我没事,就是很累,晚安。好像多说一个字,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程充和叹息,坐起身。
受她影响,马克吐温也没睡好,她一坐起来,马克吐温立刻翻身回看她。
“吵醒你了?你睡吧,不用管我。”
马克吐温依旧扭着头。
顾之桥上楼的时候,马克吐温还想去扒拉她,被程充和喝止。等回到家,她又后悔,是不是当时追上去会更好。
摸摸马克吐温,程充和说:“她生气了。你说她会不会从今往后就不睬我们了呀。”
马克吐温哪里会晓得,生不生气自己的狗粮也不会提升一个档次也没有多给个鸭腿。它摇摇尾巴,睡了回去。
今天似乎是做错了,不该擅自取消约会,不该让顾之桥帮她这个忙。
当时她在想什么?
想她的女儿,她需要顾之桥,而自己恰好可以为他做到这一点,所以她枉顾顾之桥的意愿。
是的,顾之桥不想去。为免误会,为免加深误会,她一直很努力的撇清和她女儿的关系。
她知道,可她做的事好像跟顾之桥做的背道而驰。
顾之桥建议她早点把她们俩的关系告诉林涵音。她当然知道主动告知和被动获知的区别,但是她不敢,总想着晚一天好一天。
某些方面,林涵音跟她挺像。看来就是她当年没有离开,一直陪伴林涵音成长,林涵音可能还是今天这样的性格。亲生的遗传的,大概是家族基因不好,自己已经50岁了,经历过许多风雨,仍有一颗想要逃避的心。跟林涵音见面是,现在也是。她有什么资格说女儿,这一点她们远远不如顾之桥。
一晚上思绪如潮,直到天快亮了才有朦胧睡意,上班自然晚了很多。到底年纪上去了,没睡好整个人恹恹的,不是很有精神,像一朵开败的花,要靠化妆来遮掩。
下午时分没收到任何来自顾之桥的消息,程充和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进进出出来回好几趟,钱今和王富面面相觑。
终于程充和忍不住问钱今:“要是惹人生气了,要怎么哄她?”
王富先笑出声。钱今忍了又忍,咬住下唇,她老板一整天魂不守舍,坐立不安,果然是为了顾小姐,这会儿居然还要哄她。
钱今坦白说:“程姐,我恋爱经验不足,最烦哄人,也烦人家哄我,一听到要哄就头疼。两个人一起,有什么直接摊开说,没什么可作可哄的。”
王富又笑。
“笑什么笑!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特别喜欢哄人?”
“不不不。”王富赶紧否认。他笑只是因为这个问题从程女士那问出来格外好笑。别看程女士五十岁,时常流露出天真的神气,就像现在迷茫、困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赧,难怪那位顾小姐会对她着迷。
顾小姐需要哄,可见是程女士做了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而且不是普通不开心的事。顾小姐这人虽然对他不是太友善,但足够讲道理,这事一定是程女士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