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引祁恽进了厢房,她恭恭敬敬斟了一杯酒,思忖着鹿景阳方才的醉话,听这意思,眼前这位公子,是个眼界高的?寻常姑娘恐怕入不得他的眼。
都说酒壮怂人胆,这句话放在鹿景阳身上也是对的,他盯着祁恽直笑:“祁帅,你也逛青楼啊。”
祁恽紧了紧手里的马鞭子,唇边噙着冷笑。
鹿景阳像块牛皮糖似的靠过来,歪着头看祁恽的脸,接下来说出口的话,足以让他在酒醒后后悔自己不是个哑巴。
“祁帅,你长得也不丑啊?”
“我听人说,男人年纪大了……嗝,要是还不娶妻,心里多半是有人的,祁帅,你是不是有心上人?”
祁恽睥睨着鹿景阳作死的模样,手指摩挲着马鞭上的穗子,喉结滑动几下后,蓦地拿起桌上的酒,酒饮尽,杯子也被攥的咯吱细响。
他的气势放在战场上能骇破北戎勇士的胆,现在还敛着神,眼角眉梢露出的倨傲,也足够风宜楼的姑娘们兢战,根本没人敢傍在他身旁。
秦娘白了身边不争气的姑娘们一眼,心里有了主意,悄声离开了。
鹿景阳还喋喋不休的说醉话:“祁帅啊,你这样下去,这辈子都找不着媳妇啦……”
“……”祁恽瞥着鹿景阳,眸光晦暗。
鹿景阳的嘴开过光似的,字字句句,都是在往祁恽的心口捅刀子,他呼吸一窒,自斟再饮。
若说心上人,他自是有的,只可惜错过了。素来冷静肃沉的祁帅,眼底少有的露出一丝柔和。
待他咽下辛辣的酒水,狠狠阖眼再睁开时,又是一派威风正气。
按照军令,明日鹿景阳的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得了,南伯候远在京城,这次可没人护着他。祁恽起身,准备揪起醉成烂泥的鹿景阳时,秦娘那起腻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这位公子,您真真是个有缘人,我们新来的陆姑娘,可是大家闺秀,素日来谁都不亲近,可一在楼上瞧见您,她就心生仰慕,您说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祁恽太阳穴突突直跳,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按捺下燥意,回首往门外瞥去。
谢阮穿着件白底莲纹的襦裙,绾着双螺鬓,乌黑的青丝间,斜插一只珍珠步摇,站在房间门口,脸低低的埋着,祁恽看不清面容,只知这姑娘皮肤白皙如玉,脖颈修长。
他手指兀自抖了一下,幽冷的眼神定在谢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