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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一更(1 / 2)

祁恽收到的圣谕上只宣他回京,并未言明事情该如何处置。但他心中已有猜测,多半是太后和两位辅政王爷意见不和。古往今来,幼帝即位,太后听政,难免出现这种局面。

不过,祁恽的心意很坚定,便是严惩阿齐勒,贸易区归边关军管制,若朝堂上有人反对,哼,祁恽冷笑,他们尽可以试试。

此次回京,祁恽带了两千精兵,圣谕上没说可以带兵回京,他便找了个借口,说是为母亲护送山货,沿途的郡守们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暗自咋舌,祁帅就不能找个合理些的理由吗?

再抬头看看祁恽阴鹜的脸色,和幽遂的眼眸,郡守心里一紧,摸了摸项上人头不敢再多看。

“放行!让祁帅和……运山货的随从们进城!”

一路跋涉皆是如此,祁恽神情平静,坦然的入了城。

到达黄河附近时,祁恽随军驻扎在驿站附近的平原上,兰渊匆匆走过来,双手呈上一封信,“禀祁帅,是西海郡王府送来的。”

祁恽正在饮马,单手把信接过后,让兰渊把追风牵走,离开西海郡已经七八天了,许是秋雨阁那位给自己的书信吧,祁恽曾见账下将军在收到家中娘子的信后眼红落泪,当时还暗笑其小女儿心思,今时今日倒觉得,被人惦记的感觉,还挺不错。

拆开信封后,他意外的蹙起眉,这信不是她写的,是钱叔,那日交代他寻找乐阳公主手迹,现已寻来。祁恽活动活动脖颈,那日实在是魔怔过了头,现在清醒过来,并没有把那事放在心上。

她们有一双眼神相似的眼眸,但也不能说是同一个人吧?祁恽长吐一口气,把信中夹带的乐阳公主的手迹轻轻展开,娟秀整齐的颜体小楷落入眼帘,蓦的,祁恽心脏停跳了一拍。

他黑如稠墨的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带着薄茧的手指,颤抖着抚摸上面的字迹,那一瞬间祁恽的心猛然充满血液,堵得心口又沉又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甚至忘记了呼吸,眼前只出现她的身影。

乐阳公主的手迹竟与陆微微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她究竟是谁?真的是谢阮吗,那个早已香消玉殒,与他生死相隔的女子。

祁恽痛苦的蹙起长眉,眼底隐隐翻涌起红血丝,大脑急速充血加之心绪欺负过大,让他的眩晕症再次发作,他如溺水之人,喘不过气来。

尘封的回忆在次开启,那年得知谢阮被封为乐阳公主,要过玉门关远嫁和亲,祁恽率了几千精兵追赶,路上披星戴月风风仆仆,他一直在想,他这是做什么?要抗旨吗?

可没等他想好,就在半途中接到公主不耐边境气候苦寒,身染恶疾去世的消息。大骊崇尚火神,王族自诩火在人间的传人,谢阮被封为公主已是皇室中人,便按照大骊王室的规矩,在去世第三天举行火葬。

三天后,祁恽率兵赶到,一片荒芜的荒漠上,火焰已经荼荼燃烧,数丈高台好似一匹巨兽,把他心中的人烧成了灰烬,祁恽坐在马背上,雕塑般凝望着火焰,一动未动。

良久,他的眼眶也红成了今日模样。那是种百虫蚀骨,剔骨锥心之痛,犹在昨日。

“祁帅,祁帅?”兰渊去而复返,担心的看着大汗淋漓的祁恽。

祁恽调整好呼吸,声音沙哑粗粝的对兰渊道,“去查查乐阳公主生前,都与哪些人交好。”

说罢,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营帐中,这一夜灯烛没有熄灭,祁恽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谢阮和陆微微的样子,谢阮怎么会变成陆微微,她怎么做到起死回生的?

还有,容貌,她的容貌又是怎么改变的,一时千头万绪,压得祁恽太阳穴阵阵发疼。

翌日清晨,晨光微熙,望着滔滔流淌的黄河水,祁恽沉声道,“出发——”

若非军务紧急,他真想立刻回到西海郡,亲口问问陆微微,不,应该说谢阮,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知不知,世上有个人一直将她挂在心上,念念不忘。

*

西海郡王府前,一辆马车正往城西的古原寺去,那日祁恽发了话,谢阮若是在府邸闲得无聊了,随时都可以出府散心。钱叔也知祁恽这是对二姑娘上了心,以后必会抬入王府的,加上谢阮素来和气,钱叔也不想和她交恶,是以这几日谢阮要出府他也不多过问,直接套好车,让两个侍卫随行就是了。

“二姑娘日日去古原寺为王爷祈福,此间真心,真是日月可鉴呐。”徐妈妈喟叹着,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她就说嘛,二姑娘将来会有大出息。

马车一路西行,停到了古原寺门前,谢阮下了车,青荷与侍卫们低声说了什么,那两个侍卫便留在原地并未跟随。

紧接着,谢阮低着头,一袭酡红襦裙包裹着曼妙的身姿,缓缓往寺中去。不远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香兰最近一直趁着出来买东西的空隙在古原寺门口蹲点,好呀,可让她蹲到人了。

谢阮跟着小和尚再次到了禅房里,薛素素已经在等着她了,见谢阮进来她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给她,英气又俊俏的眼睛里目光澄澈,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配好了。”

此药无色无味,饮下后半个时辰内就会气息全无如死人一样,三日后会自然苏醒,并且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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