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长安
独孤有女,唤嫣然;回眸一笑百媚生,自恃戏中第一人,昔长门论曲,操弄满腹经纶一敌天下女郎;着女儿红妆,往纷争战场,白驹漠上飞扬,淹没多少将士身亡……此女无计却有意……
“这小雨怎么下了整整一日还未停?”独孤嫣然掀开马车帷幔(车帘),“回姑娘,毛毛细雨下而不止,恐怕是走不了了。”
独孤嫣然将帷幔放下说道,“这场雨倒是让这繁华的长安城平添了几分秋意呢,继续赶路,务必天黑之前抵达长安。”
独孤嫣然说完,从马车里走出来,“沐宛,你陪我骑马。”独孤嫣然抓着马鞍翻身便上马了,“姑娘,这雨依旧在下,还是坐马车吧。”
“不可,这千里之程,以误多时,披件斗笠,我们快马前行!”独孤嫣然握着马鞍,“沐宛,我们走。”
独孤嫣然和曲沐宛两人快马加鞭,千里之程,北风呼啸,毛毛小雨拍打在独孤嫣然的脸上,独孤嫣然全然不觉。
“呼,终于到长安了。”曲沐宛摘下斗笠后替独孤嫣然摘下斗笠,雨也停了,独孤嫣然与曲沐宛一前一后各撑着一把青伞,独孤嫣然一身青衣,衣诀翩翩飞起,随意束起的发髻让独孤嫣然多了几分柔情仙气,少了几分闯荡江湖时的豪气。
两人朝长安城最大的梨园戏班方向走去,独孤嫣然本来就是受到了梨园班主的邀请才来长安的。
“姑娘,长安最大的梨园戏班子原来就是这,果然落地不凡。”曲沐宛说完,独孤嫣然淡泊的看了看梨园说道,“敲门。”
“来者何人?”门童问道。
独孤嫣然走上前说道,“在下复姓独孤,名唤嫣然。”
“原来是独孤姑娘,失敬失敬,姑娘里面请。”门童恍然大悟的将独孤嫣然与曲沐宛请进去。
班主看到独孤嫣然后笑着说道,“嫣然姑娘和沐宛姑娘能够受邀前来名伶园,是对我们名伶园莫大的荣幸。”
独孤嫣然笑了笑,曲沐宛开口道,“我们受邀前来只是其一,其二是我们姑娘在长安有故人也该来探望。”
梨园班主百里一笑开口道,“那便也是极好的,两位姑娘不如住在名伶园?”
曲沐宛看着独孤嫣然,独孤嫣然微微俯身,“我与沐宛小住长安居,百里姐姐莫见怪。”
独孤嫣然本来就是带着曲沐宛来认认路的,“这雨后的长安城可真冷。”
独孤嫣然最是怕冷的人,曲沐宛给独孤嫣然披上了一件外衫,“姑娘,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住在名伶园。”
“一来我们是江湖戏子,不同她们是给皇亲国戚唱戏的,二来,这梨园里啊,最忌讳装。”独孤嫣然说完,嫣然一笑,果然是个祸国殃民的戏子。
“装,想来那班主也着实是,贫寒。”曲沐宛说完,独孤嫣然看着曲沐宛说道,“我知道你最是小孩心性,长安城繁华,天黑之前得回长安居来。”
曲沐宛笑着点点头,独孤嫣然将自己的油纸伞递给了曲沐宛,“我先回去了。”独孤嫣然的一身孑然骄傲让曲沐宛都羡慕不已。
曲沐宛只知道姑娘是天底下最会唱戏的人,也是天底下最怕冷的人。
独孤嫣然手执油纸伞,一步一步走在青石板上,朝长安居走去,长安居门槛处一男子似以恭候多时。
“在下颜尘染,不知道姑娘可否是独孤嫣然?”颜尘染一身白衣,手执素扇,扇面上是白牡丹,题字: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颜尘染嘴角勾笑,独孤嫣然只是看了一眼,便是那一眼,足以心神荡漾,随后独孤嫣然淡淡的说道,“颜公子里面请。”
独孤嫣然看了一眼长安居,什么都没有,只有两张床,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桌上的茶盏都在,“未曾备茶水,颜公子见谅。”
颜尘染无妨的笑了笑,“不久便是家父生辰,听闻独孤有女,唤嫣然;回眸一笑百媚生,自恃戏中第一人,哪知姑娘已回长安。”
独孤嫣然看着颜尘染的扇子说道,“公子手中的扇子绝非凡品,棕竹扇骨,韧性较好,不易变形,竹皮光滑坚硬。
不过这扇面却是寻常之物,扇炳是瓶式头,镶嵌的是象牙,确实奇特,扇钉是黑牛角钉,唯一的败笔就是扇面的材料,过于寻常。”
“没有想到嫣然姑娘对折扇如此了解。”颜尘染继续说道,“嫣然姑娘考虑的怎么样?”
“颜公子有所不知,嫣然浑浑噩噩走了尘世二十年,当名伶时,如同做了天上仙,闯荡江湖时,遭过万人谴,如今不想在掺和皇亲国戚。”
独孤嫣然前面的几句话让颜尘染动作一顿,做过天上仙,遭过万人谴……
“好吧,不如在下带嫣然姑娘去游湖?”颜尘染说完。
独孤嫣然仿佛都看到自己在船上冻的瑟瑟发抖的模样,“在下可以把衣裳给嫣然姑娘穿。”
颜尘染说完,将衣裳脱下披在独孤嫣然的身上,独孤嫣然点了点头,两人共撑一把伞前行。
“你看,即使是下过雨的长安街现在也有很多摊贩。”颜尘染指着钻出说道。
独孤嫣然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微笑。
“哎,嫣然姑娘甚是畏寒?”颜尘染问道。
独孤嫣然笑了笑,“嫣然是孤儿,儿时体弱多病畏寒,如今越发厉害。”
“不如姑娘与在下游湖时小酌两盏?”颜尘染提道。
“只怕小女不甚酒量,惹公子笑话。”独孤嫣然婉拒。
“这又何妨?走,上船。”颜尘染将手中折扇放在腰间挂着,扶着独孤嫣然上船。
独孤嫣然小酌两杯后明显不胜酒力的撑着脑袋歪坐着,颜尘染从小舟上找到了一琴,颜尘染轻抚琴弦唱道,“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一个是玄宗皇帝的贵妃,“三千宠爱在一身”,安史之乱中被缢死马嵬坡下;一个是汉成帝宠极一时的皇后,结局是被废为庶人后自杀,呵,自古红颜多薄命?可笑,恨不生逢太平时……”独孤嫣然闭着眼睛开口说道。
“可是嫣然姑娘难道不知道,有美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吗?”颜尘染反问道。
独孤嫣然睁开眼说道,“那又能如何?如今放眼长安城,醉生梦死之人不少,早已是外强中干罢了,乱世出佳人,只不过是因为本就乱世,佳人生不逢时,皇帝不想背锅,就说是红颜祸了国殃了民。”独孤嫣然说道。
“嫣然姑娘亦然恨不相逢太平时吗?”颜尘染挑眉问道。
“自然。”独孤嫣然说完,站起来走到颜尘染的对面,轻抚琴弦道,唱道,“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杳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嫣然,你的一颦一笑都是天上仙……”颜尘染痴迷的看着独孤嫣然。
独孤嫣然闭上眼睛说道,“奴应了,颜公子送奴回长安居。”
独孤嫣然说完,颜尘染一笑,颜尘染站起来看着独孤嫣然说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