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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1 / 2)

说起陆家的家庙,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当初陆家祖辈从北方来,北方有保家仙一说,主要是黄胡柳白灰五仙,其实就是修行有成的黄鼠狼、狐狸还有蟒蛇及刺猬、老鼠。而陆家的保家仙据说是一位修行数百年的黄仙,黄仙跟着陆家先人来了安山村,又保佑陆家在此地扎根,发家致富。

为了感谢黄仙,陆家先人便修了一座家庙专门供奉香火,但随着时光流逝,家庙里的香火逐渐变少,到了陆二太爷这一辈早已不去祭拜,这次若不是村中起留言,陆二太爷压根想不起陆家还有这样一座家庙。

据说黄仙是很小气的,尊家待它敬重香火供奉的多,便会好运不断,若断了香火冷落了它,这畜生也记仇的很,会将家里搅得天翻地覆。而且黄仙最擅长的就是用法术迷惑人的心智,这与陆彦生时不时发疯犯病正对上。

抱着宁肯信其有不可信起无的想法,陆二太爷决定带着陆家老少一起去家庙祭拜,除了实在走不了的,比如陆七爷,还有两位刚生产还未出月子的少奶奶外,全部都要去。

这信儿传到如意堂的时候,陆何氏刚念诵完一遍佛经,南方不流行五大仙的传说,所以她不太信这个,只是一听连七夫人都要去,她心里便发了愁,上回七夫人不过是回了趟娘家,老七就大发作了一场,可见他是离不开七夫人的。

“徐妈,过来。”陆何氏招了招手,“你去听雪堂一趟,就说这次祭拜让七夫人不必去了。”

徐婆子当即瞪圆眼睛,“二太爷说全家人都要去的,太夫人这样做不是和二太爷对着干了吗?”别看这徐婆子仗着是三太夫人跟前的人,一天到晚的耀武扬威,但面对二太爷那边的人时,她安分的仿佛一只鹌鹑,这家里谁当家做主徐婆子心里门清,二太爷是主子中的主子,就算太夫人也不好与之交恶的。

“为了老七我无所谓。”陆何氏说着目光落在桌上两碟糕点上,是豆沙酥饼和豌豆芙蓉糕,她惦记着陈五娘爱吃顺便能让老七也吃两口,就挥了挥手,“把糕饼也带上。”

一看太夫人又没听自己的意见,不仅要她传话又送糕饼,徐婆子气得简直要翻白眼,三太夫人就是太善良慈悲了,哪里有做婆婆的见天给媳妇东西的道理,七夫人不来请安就罢了,竟然还要三太夫人主动示好。

“快去啊。”只要是老七的事情,陆何氏就很上心很着急。

徐婆子不敢耽搁,也不敢再多嘴舌,用食盒将糕饼装好匆匆往听雪堂去了,叩了门,开门的人又是王森,这是冤家路窄了,徐婆子斜着眼睛瞄王森,准备这次好好的教训这个放肆的兔崽子。

“三太夫人说,这次祭祀,七夫人不用去,什么事都比不上照顾七爷重要,照顾七爷是她的本分,像你这些当差的,也该谨记自己的本分,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徐婆子说得唾沫横飞,可惜王森完全没听进去,左耳进右耳出,因为屋里黄大夫在给七爷把脉,天气热了就没关房门,黄大夫随时可能出屋,若被徐婆子看到定鸡飞狗跳。

“嗯嗯嗯,对对对。”王森点头如捣蒜,徐婆子看他态度好,心里一松,还以为他诚心的,还要拿乔,王森已经等不及了,拿过她手中的食盒,砰的将一声门关上了。

徐婆子气的脸都绿了。

而屋子里,黄大夫已经给陆彦生把好脉,他的病好的比想象中快许多,这一点令神医本身很有成就感,要亲自去小厨房盯着王林熬药,所以院子里王森刚关上门,黄大夫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再晚一点点,就要露馅。

好险好险,吓死了,王森把门栓紧,提着食盒往屋里送,这时陈五娘正坐在床前与陆彦生商量如何设计揪出幕后主使,说的口焦肚饿,忽然有糕饼可以吃,陈五娘的笑浮到脸上便下不来,由衷的觉得,太夫人虽然爱哭了些,对小辈是真心实意的好。

“七爷,你也用些,黄大夫说了的,你太瘦了,吃胖点有助于伤处愈合。”

陆彦生瞄了那红豆酥饼和豌豆芙蓉糕一眼,看起来就很甜腻,实在不合胃口他胃口。

小娘子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能看人心,她拿起一块酥饼,冲陆彦生笑笑,“我想起来了,你不喜欢吃甜的,那这样,你吃皮我吃馅好了,外面的酥皮不甜的。”

“……是吗?”陆彦生蹙起眉,盯着陈五娘半晌不挪开目光,现在他已沦落到吃糕饼皮的地步了,亏陈娇想得出来。

主子吃糕饼是要配清茶解腻的,桌上的清茶已冷,王森跑到小厨房去烧热水泡新茶,屋里一下只剩陈五娘与陆彦生二人,陈五娘抓住陆彦生的袖子摇了摇,“彦生,你吃不吃?”

许是这声称呼取悦了陆彦生,他蹙起的眉一下子就散开了,唇角微微勾起,看着陈五娘无奈的摇头,纵容道,“我吃。”

于是金娇玉贵的陆七爷,就着清茶吃了整整一个红豆酥饼的皮。

……

徐婆子一时气糊涂了,回到如意堂才想起来食盒忘记拿回来,好啊,都怪那个兔崽子!徐婆子本想趁取食盒的机会将王森臭骂一顿,可这时候如意堂挤满了人,现在陆何氏身边只留了她一个人伺候,想到主子要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女眷人精,徐婆子护主心切,急忙三两步跨入院门。

看见徐婆子来了,陆何氏松了口气,原来这些夫人少奶奶们都是来求太夫人,让她帮忙说情不去家庙祭拜的,那家庙建在山腰上,位置很偏僻,上山的路很不好走,陡峭得很呢,大概是徐婆子在听雪堂门口说话的声音太大,被人听见了,一传十十传百,片刻功夫就传遍陆宅。

既然七夫人不用去,那她们也可以不用去嘛,抱着法不责众的想法,她们便三五成群的来找三太夫人了。明明就是想躲懒,找的借口却五花八门,有的说脚起水泡了,有的要赶工做活儿,还有的说身子不爽,你一言我一语,把陆何氏吵得眉头深锁。

“怎么,二太爷下的命令,找三太夫人有什么用,想告假多简单,直接找太爷去说,和三太夫人说是没用的!各位夫人少奶奶也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徐婆子刚好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许多。

“好了好了,各位怎么还愣着,瞪着老婆子我做什么,瞪我也瞪不来假啊。”

可明明七夫人就是三太夫人叫不去的,明摆着偏心眼儿,唉,想想就羡慕嫉妒,七夫人的命怎么就那么好,什么好事都叫她给占尽了。

就在众人互相使眼色一肚子委屈的时候,王森提着食盒来如意堂还了,一进院子看见那么多女眷,这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吓得够呛,尤其是一进院,这些夫人少奶奶都盯着他瞧,把王森的汗都盯了出来。

“把东西放下就回去吧。”徐婆子一把接过食盒说道。

王森抹了一把汗,“七夫人还有一句托我带给三太夫人。”

“是要私下说的么?”徐婆子压低声音问。

“不用。”王森只想赶紧办完差事从这女人窝里逃出来,赶忙高声道,“禀三太夫人,七夫人说这次祭拜家庙她去,也就一个白天的功夫,不耽误七爷的休养,不碍事的,去祭拜一下七爷也安心,咱们七爷极力叫夫人去呢。”

一听这是陆彦生的意思,陆何氏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道,“那好,便一起同去吧。”

这下徐婆子可得意了,看吧,七夫人也没有搞特殊,“各位夫人少奶奶们,还要什么要说的呀?”

她们当然是无话可说了,敢让三太夫人帮忙请假,那也是建立在七夫人不去的基础上,若她都去了,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缺席。

多数人都是失望的,眼神里流露出可惜来,但也有例外的,在听见七夫人要去祭拜的时候,眼底透着几分古怪的笑意。

……

在祭拜家庙之前,陆二太爷先派人上山将路上碍事的藤蔓、荆棘处理干净,好歹整理出一条尺把宽畅行的路,接着将家庙里的蛛网灰尘打扫干净,破了的门窗、漏了的屋顶也简单的修补一番,庙中的枯枝败叶清扫一空,久没供奉的家仙牌前也重新摆上了贡品点了好香,就希望家仙能消消气,不说继续保佑陆家人,至少不要再作怪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在清理完家庙以后阴了两日,天色阴沉的像傍晚,一看就是要下大暴雨的前奏,陆二太爷就推迟了去祭拜的日子,谁知两日后雨到底没下,乌云反而被吹走了,到了第三日天光大亮。

陆二太爷推迟祭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田地里的庄稼,这时候庄稼早已经发芽长了几寸高,是生长的关键时期,若连下几日大暴雨,一定会将幼苗冲垮,地里积攒的雨水也会将庄稼的根给泡烂,陆二太爷带着人日日巡视,准备挖水渠排水,也准备好了暴雨后给庄稼重新培的肥料,前三年陆家就是这样做的,想尽一切办法种出一些粮食,保证陆家上下有粮吃。

其实不止陆家,整个县城甚至州府,上到官员吓到平民百姓都在看老天的脸色,都希望雨不要下了,给众生一条活路。

“没想到雨真的停了。”连卧床静养的陆彦生也觉察到了老天的好意。

小娘子马上就要出发去祭祀了,换好衣裳挽好发以后到陆彦生床前转悠了两圈,听他这样说扬起下巴道,“我上次就说了,今年是丰年了。”

“你还会看天像?”陆彦生背靠软枕坐在床上,手握一卷书,闻言调侃道。

陈五娘来不及多说了,她还要去如意堂找陆何氏汇合,于是扬起下巴皱了皱鼻子,“我就是知道,闹了这么久的灾,也该好了。”

说完匆匆往院外去了,“我走了,等我回来。”

黄大夫仰头看天,苦笑一下,谁不希望今年是丰年,余生只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呐。

但天遂不遂人愿,尚未可知。

……

家庙在半山腰,从山脚上山只能步行,但从陆宅到那山是可以坐车的。可惜僧多粥少,不是人人都能分到车坐,多数要步行去几里外的山脚下。陆三太夫人作为长辈当然有车可乘,一早就派徐婆子来递信儿,让陈五娘和一起同乘。

今日是个好天气,微有燥热,陆何氏叫人将车帘卷上去,山风吹进车厢中特别的凉爽,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偶有鸟雀鸣叫,清脆悦耳。

不过陆何氏没有心思享受这番美景,算算日子,她已经有二十日没见过陈五娘了,也整整二十多日没有老七的消息。自从听雪堂开了小厨房,和公中最后一点联系也断开,徐婆子的耳目再灵通,也不会飞,不能亲自飞到听雪堂里面去看去打听,这让陆何氏很不安心,生怕老七的病情彻底恶化了,毕竟,农大夫那晚说的话,意思很明确,老七正往绝路上走。

所以一上车,还没寒暄两句,陆何氏就迫不及待地问起陆彦生的事。

“娘,您安心便是,七爷的情况很好,比之前还要好。”陈五娘没说错,现在陆彦生捧着书能看一上午,比之前病恹恹的样子好了十倍百倍。

“农大夫的话又不是圣旨,他说七爷不好就真的不好了?七爷偏偏就好起来了。”这话也对,陈五娘忿忿的想,农大夫就是个半吊子,自己医不好只会找借口。

陆何氏听了,觉得有理,不过起了疑心不是那么好消下去的,她还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听雪堂的口风太紧了,再说,老七没换药也没换大夫,病怎么就突然好转了呢?

小娘子亲热地搀住陆何氏的手臂,将脸轻挨在她的肩膀上,放软了语气,“娘,听说您天天为七爷诵经祈福,一定是您的虔诚感动了菩萨,才保佑七爷好起来的,不过他现在还要静养,等他大好了,我一定劝七爷多出来走动。”

这番话可说到了陆何氏的心坎里,看着陈五娘愈发欢喜,忍不住握紧她的手,充满感动,“好,娘就盼那日。”

如果老七真的能好,她日日吃斋念佛都没关系。

牛车摇啊晃的,没比双腿走路的快多少,先到的在山脚下等了片刻,待人都到齐了之后一起往山腰上的家庙出发。

爬山可要比走平底累多了,女眷们渐渐落在后头,陈五娘的身体比她们都好些,原本可以走在前头,不过为了陪陆何氏她特地放慢了脚步。

这半山腰瞧着不高,走起来因山路陡峭,时不时遇见泥坑,特别的费力气,陆何氏的年纪毕竟上来了,走到一半的时候额头、鼻尖都冒出了汗,徐婆子赶紧说,“歇会吧,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说罢用随着带着的手帕铺在路边一块大山石上,请陆何氏坐下休息。见三太夫人停下歇脚了,这些个夫人少奶奶也跟着停下,站的站坐的坐。

恰好一位绿衣裳的夫人站在陈五娘的身边,便是五夫人了。五夫人生的貌美,鹅蛋脸圆溜溜的眼睛,笑起来格外的温柔,这还是陈五娘第一次同五夫人站的这么近。

“我喜欢爬山,看看外面的景色觉得很舒服。”五夫人性子极为开朗,主动地和陈五娘搭话。

“我也很喜欢。”陈五娘伸了个懒腰,指着远处一片山道,“那里最多野果,我经常和同村的伙伴上山去摘。”

五夫人一脸的向往,“真好啊,我不是本地人,身边没有朋友。”

陈五娘惊了下,没想到五夫人竟是外来媳妇,“你娘家是哪儿的?”

“大理。”五夫人道。

大理?不正是产梦草的西南方向吗?陈五娘决定多和五夫人谈谈,探一探她的底细。

祭祀的过程对快,陆二太爷和几位爷握着香在前面喃喃自语,祈求宽恕,女眷们按照辈分在后面排队站立即可,然后按照顺序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

在陆家人都在山上祭祀的时候,黄大夫和陆彦生正在讨论学问,不知不觉到了晌午,黄大夫好像知道陆彦生在等待什么,摸了摸胡子说,“我猜下毒之人会在饮食里动手脚。”

陆彦生点头称是,他也猜到是吃的被动手脚,今日让陈娇出去,正是为了引下毒的人再次动手,陆彦生还是第一次期盼有人快点下毒来害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门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王森拉开门一看,是厨房的人,是个面相憨厚的汉子,不是陆家下人,是附近的佃农,经常帮忙砍柴挑水做些杂活换工钱,他手里提着一尾鱼,憨笑着道,“新鲜的鱼,给七爷补身子的。”

陆七爷挑嘴,但是爱吃鱼,这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王森接过鱼说知道了,然后立刻将鱼拎进来给大家看,今日任何送入听雪堂的食物都可疑,周管事知道今日是揪出下毒者的关键时机,早带着懂医理能识毒物的手下翻.墙到了听雪堂,周管事、手下,还有王家兄弟轮番将鱼翻来覆去的看,都没看出什么异常,难不成这只是一条普通的鱼?

黄大夫背手站在一旁,似笑非笑,陆彦生扭头问他,“先生可看得出异常。”

“看不出。”黄大夫摇了摇头,解释道,“梦草汁无色无味,凭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那怎么办?”周管事声如洪钟嚷道。

黄大夫哎呀两声,“莫急,去准备一些石灰水来,梦草治遇石灰水会变成红色。”

经过一番准备,石灰水被端上来,众人紧张的看着黄黄大夫,只见ru白的石灰水均匀的淋在鱼身子上,一开始没有异样,突然一点点泛起诡异的红色,不一会整条鱼都变红了,就连鱼肉、内脏都变成粉红色。

鱼果真是有问题。

陆彦生盯着那条鱼,目光冷冽的能冻死人,就是这鬼东西害得他半死不活,好啊,他们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可惜他命大,从鬼门关走一趟又回到了人间。

既然他活了下来,就休怪他不客气。

“周管事,派人盯着那送鱼的汉子。”陆彦生绷直唇角,整个人都在往外冒寒气,“他一定会和指使他的人接头。”

王林把鱼端下去暂时放在放好,低声提议,“七爷,咱们既然发现了梦草的毒,何不早些禀告二太爷,请二太爷帮忙做主呢。”

等他说完陆彦生抬眸看了他一眼,七爷很就没用这样清冷的目光看人了,王林忽然很不自在,他怎么也染上了王森多嘴舌的毛病,讪讪地低头认错,“小的多嘴。”

“无妨,咱们在议事,直说即可,不说不想岂能进步。”陆彦生对王林还挺满意的,他做事情很稳当,脑袋也灵活,就是嫩了些,比如刚才那个提议。

陆彦生解释道,“能得到梦草又与我有仇,还能买通下人的,整个陆府上下能有几人?太爷就算抓住了凶手,出于种种考虑怕会私了,但这一次,我不想私了,此仇不共戴天,我不会让那凶手有好下场。”

“小的明白了。”王林懊悔不已,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周管事忙着安排人手暗中盯梢先撤了,屋子里的人只剩陆彦生和黄大夫,还有件事情陆彦生没弄明白,“既在食物中下毒且无色无味,为何一定要等七夫人离开再动手?”

“梦草是极其昂贵难寻的毒药,依我看,凶手手上的梦草只够毒死一人,你看今日送来的鱼,比巴掌稍大,正好够一人食用。”黄大夫推测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陆彦生恍然大悟,成亲以后他没有犯病是因为每餐都与陈娇共食,只有陈娇外出时他才会一个人用饭。

等陈五娘回来,已经是日暮时分,小娘子特意给凶手发挥的空间,一路上磨磨蹭蹭,先去如意堂坐了坐,又和五夫人一起到后院散步,眼看天色将晚,才回到听雪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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