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一)
长街之上,人群接憧,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零零星星走过了几个人,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狐狸叼着个破碗,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乌溜溜的眼瞳里噙满了泪光晶莹,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断了胳膊的孙子,穿着破旧的衣裳,靠在路旁,合着眼,似睡非睡,呼吸得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便要去世了一般。
“哎......好可怜的一家子......”
“是啊,老的老,年轻的又残废......”
“倒是这只狗听话得很,不离不弃,也算是一条好狗了。”
莫子衣一阵无言,内心鄙夷道,这群人可真没眼力见儿,好好的一只帅气逼人的九尾灵狐怎的就竟给认成了狗???
心里不爽,但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小狐狸将破旧的小碗推到了那人的脚下,小爪子扒在他的脚背上,脑袋拱了拱破碗,发出委委屈屈的呜咽之声,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令人心底里一疼。
这路人,虽眼神不大好,但心肠却是十足十的好,竟是直接给了一块中品灵石,边离去,边感叹道,“哎,当真是可怜......”
莫子衣叼起灵石,往那断臂的孙子身上一丢,原本空荡荡的袖子不知何时又生出了一只手来,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枚灵石。
仰星河小心翼翼的吹走灵石之上沾染的灰尘,将之塞进自己的口袋中:“别乱丢别乱丢,摔坏了一会,这可是我跟着师傅修行以来所得的第一块中品灵石!”
莫子衣背过身去,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为人处世第一要义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分明就是拉下脸来乞讨!
跟着殷无情的这一年多的时日,白日里讨讨钱,要要饭,换了身衣服便蹲在街上成个算命的,再换身打扮,又成了几个市井泼皮。殷无情带领莫子衣和仰星河胡闹了整一个白日,夜晚回到住处,便将他俩关在藏书阁中,整晚整晚的看书修炼。
什么符阵,器法,炼器,炼药,叫得上名的都让他俩学了去,美名其曰——技多不压身。
莫子衣一如前世一般,提升修为,且着重修习阵法,这日子虽过得有些无厘头,却十分平静安逸。
莫子衣每日都掰着手指数收到叶无悔回信的日子。
殷无情照着叶无悔的要求,每月修书一封寄往清衍宗,这小小的一页纸中,莫子衣撺掇着师傅师兄事无巨细,不管有的没的,将所发生之事一一写在信中,还配着可以记录图像在阵法符纸,图文并茂,就差没把自己也随着书信一并寄到清衍宗去。
叶无悔也会每月回信,说的也不过是一些规规矩矩的问安之语,莫子衣却总要看上千遍百遍,每一封都被好好的收在柜子里,仰星河更是碰也碰不得。
窗外,月光似水,繁星硕硕,如同那人的眸子,总是噙着这世界最美最温柔的风景。
小狐狸靠在窗前,坐在一本书籍上,两只小爪子托着腮帮子。
也不知叶无悔近来过得如何,他这样的努力的人,修为定是长进了不少吧,不知无霜无雪有没有好好照顾好他们少宗主,下次见面之时,若是叶无悔受了或是怎的了,定要这两个小妮子的好看!
小狐狸一边胡乱的走神着,一边口中念起了诀,赤红色的焰火腾空,将莫子衣团团包围,不多时,焰火褪去,狐狸化为了一个红衣少年,正随性的坐在书案之上,一脚翘在桌面,一脚不羁的来回摇摆。
枫衣如火,衣发飘逸,狭长美目恍若黑曜,英气十足,俊美非凡。只是这样一个俊得像从画中出走的少年,脑袋上却冒出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三条蓬松团绒的尾巴垂在身后。
莫子衣摆了摆身后的三条尾巴,心里有些许惆怅,他拿了本关于阵法的书籍,眺望远方,心不在焉的照着书中所说,随手用朱砂画了个阵法,还顺带着精进了一些。
多条赤金色的丝线凭空出现,坚硬如铁,“哐哐”几声直插地面,顶端相连,汇成一鸟笼的形状,将仰星河困在其中。
成为笼中之豹的仰星河:?????
“师弟,你在做什么?”仰星河不明所以,试图拍打那笼子,却不料,金光闪烁,金芒化为利刃,毫不留情的将他的手弹开了去。看起来毫不出彩的铁笼子,竟是当真将仰星河困在了其中,是半分也触碰不得。
“发呆。”莫子衣将书本往身后一丢,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去,用力的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
殷无情拿着一封书信和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推门进入,颇有些洋洋得意:“你们猜我接到了一个什么单子?”
莫子衣依旧看向窗外,猜道:“城东李员外病重,要我们去做法?还是西郊王夫人见鬼?”
仰星河道:“还能有什么,左不过又是黄员外的四房疑似出轨,请我们去跟踪调查这类的活,师傅,先将我放出来吧,阿衣又把我锁住了。”
殷无情挥手,抹去朱砂,鸟笼逐渐变得透明,他将书信与荷包放于案几之上,揪着莫子衣的尾巴,一把将他拖过来。
“这次的活,诡异得很。”
莫子衣点头,想背过身去,继续发呆,却被殷无情摁着头,强迫听他说话。
“在离这不远处,有座大关山,是王家的地界,从前这大关山土地肥沃,草植丰茂,但近日,却出了事。”
仰星河伸长了脖子,好奇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