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低,但沉稳有力,字字清晰。
尽管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余漾仿佛能看那人此时的神情,仿佛有一股细微的电流,不疾不徐地穿进她心口。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地下落,没有停的意思,落在玻璃窗上,生出一团白雾。
余漾握紧手机,隔着窗户,看向雪地里那道孤独沉默的身影,小声道:“江燃,你回去吧。”
江燃轻呼出一口气,白雾萦绕:“待会就走。”
余漾张了张嘴,很想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那两个多小时,执拗地不肯走。
就为了离她近一点吗?
余漾没再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她就定定地站在窗边,想知道江燃口中的“待会走”,究竟是什么时候。
约摸过了十分钟,那道瘦高挺拔的身影依旧伫立在原地,动都没动。
余漾又气又恼,想问他为什么还不走,外面那么大的雪,他一点也不怕冷吗?
可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余漾神情纠结地耷拉着脑袋,脑子里突然冒出两个小人,一个催促她下楼见江燃一面,一个劝她不要理会,既然当初撂下话,不会回头,就坚持到底。
心里的天秤已经微微有了倾斜的迹象,余漾看了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语速有些急,“我、我不管你了!”
喜欢站就站吧,生病感冒也不关她的事!
说完,余漾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转身回了宿舍,将手机丢在桌上,埋头继续收拾行李。
她将用过的书全都收纳在一个纸箱里,还有平时记录的一些笔记,分明别类地归纳好。
余漾试图让自己忙起来,不要再想江燃,更不要心软。
他们就是两条相交的直线,有了一个交点后,便再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余漾肯定地点点头,动作却已经慌乱。
此时的江燃听到余漾的声音后,说了句“我不会让你为难。”
他的语气有种莫名的卑微,却发现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江燃垂眸,盯着漆黑的屏幕愣了许久,唇角牵动,泛着几分苦涩。
所以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江老爷子逝世后,一切琐事都交给了助理。
江燃亲眼看着那块白布盖住了老人的脸,浮浮沉沉的心脏慢慢归于平静,而周围的亲戚痛哭流涕,前所未见的难过。
属于江昌国的时代终于落幕。
那一刻,江燃被心底一股强烈的力量驱使,很想见余漾一面。
哪怕她仍旧讨厌他,他也愿意站在不被她发现的地方,偷偷看一眼也好。
江燃心里是这么想的,意志全凭本能驱使,当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余漾的宿舍楼下。
雪天路滑,一点也不好走。
司机送他过来耗费了不少功夫,车停在A大门口,江燃没让助理跟着,他最近抽烟很凶,来之前只简单地换了外套,周身还有挥散不去的淡淡烟草味。
他知道余漾不喜欢烟味,所以从校门口走到女生宿舍,试图让风吹淡身上的味道,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江燃只穿了件大衣,里面是单薄的衬衫西服,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灌入脖颈,冷意渗透进四肢百骸。
助理已经打了无数通电话催促,江燃却固执地不肯走。
他还是贪心的,所以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夜幕降临,女生宿舍楼只零星亮着几盏灯,不少学生已经回家了。
江燃站在路灯下,幽幽的光芒温柔地倾泻在他身上,罩着一层阴影,地面上的积雪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没过多久,助理再次打来电话。
“江总,江经理带人去了医院,动静闹得不小,您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