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比诚可贵,地位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
安吉本以为自己苦口婆心祈求半天,只要唐肖松口,他们就能快马加鞭离开这里。
谁知道唐肖的答案却是——她也没有十全把握。
留在这里很冒险,现在离开更冒险。夜晚的村庄比白天要危险无数倍,贸然离开和送死没区别。
但凡听到唐肖话的人,无一不觉得天灵盖隐隐发凉。
未知又无所不在的危险,比实际又可见的危险要恐怖的多。
而更令人害怕的是,他们现在连要面临的危险是什么都不知道。
夜色很快再次降临。
唐肖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分离出数份灵力光点,附着在众人手臂上。
圣洁的“神光”在夜空中飘然而降,令众人都安心了几分。
他们其实已经不太在乎唐肖到底是神使还是什么神仙人物降世,现在的信赖已经全部基附于她强大的实力——只要唐肖在,他们就倍有安全感。
然而唐肖却说:“从现在开始,不要管我在干嘛。你们手臂上的光点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如果光点和我的话相违背,那一切以光点和你们胸前黄纸包为准,明白了吗?”
灵力相当于唐肖的一部分,黄纸包是联盟领域的道具。只要她还在,村庄里的模因再诡谲,也做不到凭空将这两件事物污染。
但包括安吉在内众人的精神防线,在模因面前实在太过脆弱。他们所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连唐肖也猜不出来。
交代完这些,她就让所有人都准备好武器和防具,主动去找那些村民的木屋。
既然村里人害怕夜晚,那他们就伴随着夜晚一起去寻找她们……问清事情的真相。
***
年轻的女人紧紧抱着孩子,今天不同于往日,她将女儿抱得更紧,仿佛要塞进身体里才安心。
狭窄的空间和艰难的呼吸,令孩子的脸颊逐渐发青,力度微弱地挣扎起来。
“不要动,不要动……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不可以,你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女人脸色苍白,发狠地搂着孩子,不让她动弹。
孩子的力气和大人无法对抗,抽搐挣扎的手脚慢慢迟缓下来,趋于死寂的平静。
女人恍若未觉,抱着孩子肿胀发青的脸松了口气,可下一刻,木屋的门忽然被敲响!
“砰、砰、砰。”
女人像被勒住脖子一般,谎言外凸,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宛如溺水般难以呼吸。攥着孩子的头发甩向墙角,拼命想离门更远一点。
“嘭!”
得不到回应的木门竟被直接踹开,唐肖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歪头看着女人:“听同伴说白天见过你,有兴趣聊聊吗?”
女人颤巍巍缩在角落,和白天攻击安吉等人时判若两人。她紧紧抱着孩子,低声念出一串音符奇怪的咒语,祈祷外面的人不要进入屋内。
唐肖:“你把自己的孩子掐死了。”
女人迟缓地睁眼,低头,怀里的孩子早已没了气息,小脸青肿,竟是还没开门前就早已被她抱得窒息而死。
她呆呆看了孩子一会儿,忽然把尸体推开,尖叫:“不是我杀的,是你们!是你们杀死了我的孩子!”
“不过没关系,你们很快也会消失……但我的孩子不会死,她会永远活着……”
女人又把孩子拖回来抱入怀中,疯疯癫癫大笑起来:“你们死定了,进入村庄的人不可能活着出去。你们快点死,这样就不会连累我们被惩罚……”
“被惩罚,被谁惩罚?”
唐肖抬腿迈入,女人猛地睁大眼睛。
她摇头喃喃:“你怎么能进入门内,神灵还没允许,将死之人不能进入信徒的房子……出去,快出去!”
她从身旁发霉的木柴中找出一块发黑的骨头,像握着法杖一样煞有其事地驱赶:“离开这里,外乡人、亵渎者、该死的祭品……呜呜呜不要来打扰我们,放过我们……”
女人又哭又笑,说出的话颠三倒四,显然是疯了。
唐肖静静看着她。
迈入屋内时,她的确感受到一股轻微的阻力,然而灵力一冲便消失无踪。不知是不是这女人所说的“神灵”的缘故。
身后的安吉看见女人的行为却脸色一变,“这个凡人竟然懂得祭祀邪/教的咒语,她是邪/教的信徒?”
前世的记忆在此时起到了作用。安吉用火把照亮屋内,木屋墙壁上刻着许多奇怪扭曲的字符,在记忆中都能对应上号。
而与此同时,唐肖也接收到了这些信息。
年轻女人所念的祈祷词,与一个名为“血祭”的邪/教十分相似。翻译过来就是“伟大的血神,收走我们的祭品,请帮我们驱逐敌人,愿鲜血能使您满足”等等。
墙上的纹路,也都是供奉血祭教派的符号。在安吉上一世,这个教派没过多久就被奥林匹斯山下令清除。而“血神”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来自无底深渊的一种魔物,试图靠欺骗凡人获取信徒,以成为新神。
只是没想到,“血祭”竟然会和这个小村庄有联系。
“血祭的仪式是将活人放入祭坛中,抽干鲜血以供邪神吸食。这个村庄消失的男人不会是被当做祭品上供了吧?”安吉猜测。
疯女人对血祭的字眼很敏感,立即尖笑起来:“祭祀,没错,外乡人是我们的祭品。一年一个外乡人,神灵就会保佑我们……可是有一天,一个祭品逃跑了,噫,她逃跑了!”
“血神的惩罚降临,我的丈夫,父亲,都离开了……啊!”
女人忽然倒地开始抽搐,鲜血从五官冒出来,手里还紧紧握着死去女儿的小手。
这一幕看得人又压抑又难受,唐肖知道从她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走吧。”
退出屋外,众人手持的火把忽然闪烁两下,最靠近木屋的火把倏地熄灭。
晦暗不明的火光中,稚嫩的童声和女子啜泣响起。一行人连忙回头,看见倒地的疯女人不知何时竟站了起来,她腿边靠着个不足腰的小女孩,白皙的脸颊没有半分青肿痕迹,满是好奇地看着众人。
就在众人退出木屋的一刻,这对母女居然复活了!
这一瞬间,众人似乎明白了女子所说“我的孩子不会死,她会永远活着”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村庄里的人,都能够永生?
小屋的门嘭地一声自动关闭,众人面前只剩下错落排致的众多木屋,在夜色中显得鬼影曈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