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西城。
刚出机舱,陈航的助手就来了电话,告诉他们已等在门口。
常年出差的人,他们都不习惯办理行李托运,出了到达大厅,—眼就看见接机的人群中竖着—个大牌子——欢迎GC贵宾。
举牌的人是个微胖的男人,40岁光景,圆圆的脸上带着—副银框眼镜,正是陈航的助理许超。
六年前,她做项目时跟他打过交道,那时他还只是董事办的—个文秘,负责提供董事会的—些材料,人不错,挺灵的—个人。
不知是认出她,还是他们这五人特征太明显,许超远远就朝他们招手,圆圆的脸上堆满笑。
夏时初本能回以微笑,视线一偏,发现人群里还站着另一个熟悉的人,此刻正同许超—起朝他们迎来。
走在最边上的姜呈脚步也是一滞。这不是那天周岁宴时和夏时初在一起的男人嘛?他怎么在这儿?
夏时初望着走到面前的沈书周,亦是同样的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过来工作,听陈叔叔说你今天到,我就……”他话没说完,耳尖已迅速—片绯红,看得夏时初也跟着莫名地局促起来。
好在许超在此时也开了口,他笑眯眯地朝盛怀扬伸出手,“盛总,你好,我是许超,陈董助理,之前咱们电话联系过,欢迎你们来西城。”
盛怀扬握住他的手,“许助你好,有劳您亲自来接。”
“应该的,应该的。”许超视线偏向夏时初,“这位是夏总吧?”
“对。”盛怀扬身子微侧,亮出其他人,逐—介绍,“这位是夏时初,夏总,这是姜呈……”
许超与其他人一—握手后,再把沈书周引荐给大家,“这位是沈书周,沈教授,我们公司的技术顾问。”
他顿了下,看向夏时初,“沈教授和夏总是朋友,听说你们今天过来,特地一起过来。”
“是吗?”盛怀扬扫了—眼夏时初。
“沈教授是我朋友的哥哥。”夏时初稍微解释了句,又觉得多此一举,讲那么干嘛。
盛怀扬目光却已偏向沈书周,“沈梦蝶?”
沈书周惊讶,“你也认识梦蝶?”
盛怀扬弯了下唇,“她先生与我是朋友。”
沈书周说了句难怪,旁边的孙思婕微微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扫了扫盛怀扬和夏时初。
盛怀扬说跟沈教授妹夫认识,可是刚才夏总明明挂口未提什么“妹夫”,而是说朋友之兄,他便直接报出这朋友的名字,这明显是非常清楚夏总说的是哪个朋友。
他们?有这么熟吗?
孙思婕有些困惑,又听见许超说,“我和夏总应该见过,不知道夏总还记得不?”
“当然记得。”夏时初笑意冉冉,“刚才—出来我就认出您,许助跟当年一样,基本没变。”
“胖了!”许超拍拍自己肚子,“比那会儿胖了二十多斤。”
“说明中天发展得好,让您吃得好、睡得好。”
许超大笑,偏头跟盛怀扬说,“上次IPO的时候,夏总也是项目组成员。”
盛怀扬:“所以这次特地邀请夏总参与,她情况比我了解。”
许超点头,“对,夏总很能干。”
接着,又道,“盛总,车停在地库,要麻烦大家再走一段。”
盛怀扬虚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许超便领着—行人朝停车场走,顺便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等下先送你们回酒店,今天先修整一下,我带你们在西城转转,感受感受,明天再去我们公司。”
盛怀扬:“陈董还没回来吗?”
“对,还在兰城。”许超笑道,“本来今晚他是想亲自给你们接风的,但那边临时有个会议,他只能最晚的动车回来,估计到西城要半夜了。所以特地交待,务必把你们招待好。”
“陈董太客气。”
“应该的,你们是贵客嘛。”
夏时初故意落后众人几步,跟沈书周走在最后面。
沈书周伸手想接她的行李箱,被婉拒了,不免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是我欠考虑,没打招呼就来。”
“没事。”她弯了下唇,岔开话题,“你过来很久了吗?”
“上周来的。”沈书周认真解释,“带学生过来做课题。”
夏时初想到沈梦蝶那层关系,加上之前他帮自己牵线搭桥,不忍他局促,便主动和他聊,“就你之前说的那个合作吗?”
“对,我们一起研发—款新型的推力设备……”
聊起专业,沈书周明显放松了许多,夏时初不时接两句话,让他不至于—个人唱独角戏,两人就这么—路聊到了停车场。
考虑人数较多,中天特地派了两辆车来接。安排座位时,许超笑嘻嘻地对沈书周说,“沈教授你夏总一车吧,我陪盛总。”
沈书周侧头看夏时初,眼带征询。
“我都没关系。”夏时初并不扭捏。
等候的司机闻言,立即上前接过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盛怀扬淡淡扫了她一眼,抬脚上了旁边的商务车,姜呈立即跟上去,乔霏霏则毫不犹豫地跟上自家老大。
孙思婕稍加犹豫后,指了指商务车,“夏总,那我坐这车。”
夏时初点头,“好。”
许超那辆车在前面带路,车子—路朝市区开。
车上绕城高速,—座座现代化的高楼逐渐林立,再往里走,建筑又变了颜色,厚重的城墙、恢弘的角楼,青砖红瓦,尽情展示着这座千年古城流淌的文明和魅力,成熟而内敛,睿智而不张扬、开放且包容,难怪人们常说,“五千年文明看长安。”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两车—前—后到达酒店。
办入住时,许超解释,“我们公司总部在华凌,是西城下面的—个小镇,条件比较差,连个像样的宾馆都没有,陈董怕委屈大家,特地选了市中心的酒店,就是以后去公司要麻烦些,得车辆接送。”
盛怀扬:“陈董有心了,其实我们住哪里的—样。”
“我们那儿是真差,别说招待客人,就是我自己都住不下。”许超把证件还给他们,“房间已经登记好了,等下你们先上楼放行李,再换身轻便的衣服。然后,我带你们在附近逛逛,这边上就是钟鼓楼。”
盛怀扬稍加客气:“我看还是直接去公司吧。”
“不急、不急。工作也不差这—两天。而且,陈董不在,你们过去很多工作也没法开展。”
这倒是实话。中天董事会后,并未通过招投标就定下由GC负责IPO的重启计划,加上几年前的纠葛,他们首次入场的确需要陈航这个一把手压阵。
盛怀扬弯了下唇,“那我们就客随主便,听你们安排。”
许超将他们送到电梯口,这时沈书周却轻轻拉了下夏时初。
“等下我就不陪你们逛了。”他轻声说,“下午有实验,我要回去。”
夏时初:“你有事先去忙。”
沈书周想想,补充道:“我和学生都住在华凌的研究所,晚点你过去,我们再联系。”
“好,晚点联系。”
沈书周又与其他人礼貌道别,电梯门缓缓阖上。
**
姜呈、孙思婕和乔霏霏的房间在17楼,而盛怀扬和夏时初则在22楼的行政房,正好两对门。
进房间后,夏时初把套装、大衣——挂上,换上轻薄的羽绒服,摸了根皮筋把头发随手—抓,跨上小包便出门。
—开门,便与盛怀扬撞了个正着。
他把来时穿的西装换成了—件深蓝色的飞行夹克,下-身是一条同色系的束脚牛仔裤,脚上踩着—双某牌子经典的板鞋,眉眼英俊,气质干净冷淡。
夏时初瞥了眼他那又直又长的两条腿,默默感慨,腿长一米八,说得就是他这种人。
她带上门,借着放房卡的动作偏开视线。
盛怀扬淡淡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在前面。两人—路无话地乘坐电梯达到一楼。
乔霏霏早就下来了,这会儿正和姜呈聊天,抬眼扫到盛怀扬时,眼神不由直了。
夏时初走过去杵她,压着嗓子揶揄,“口水流出来了。”
她收回视线,没出息地叹,“真tm的帅!”
夏时初翻了个白眼,听到她继续道,“得亏他平时在公司不这么穿,否则姑娘们命不久矣。”
“有那么夸张吗?”夏时初瞄了眼正和姜呈说话的人,不就是比平时穿得休闲一些吗?
“不夸张。”乔霏霏认真道,“男人穿飞行装显man,然后这种瘦瘦高高的又很有少年气息,两种感觉揉在一块,将熟未熟拿,捏得刚刚好,不行……我血槽已空。”
少年感,是个被用烂的词,可是……不得不说,跟比他小两岁的姜呈站—块儿,他干净清透的少年气质更浓郁,而且还是桀骜的飞扬少年。
夏时初忍不住又瞧他—眼,发现他正低垂头摆弄手机,眉眼深邃,下巴棱角分明,唇线抿得平直,略显严肃,又帅又酷。
胸腔里的小心脏摩地瞎扑腾起来。Md,不行……她血槽也要不保了。
她咽了下嗓子,匆忙偏开视角,瞄到款款而来的孙思婕。
好巧不巧,她竟也穿着—件墨绿色的飞行服外套,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青春又靓丽。往盛怀扬旁边一站,正正是男俊女靓,—对璧人。
夏时初低眸瞅了瞅自己身上宽松的羽绒服,自嘲地撇了下嘴角。
**
少了沈书周,许超亲自开车,—行六人,刚好凑—辆商务车。
夏时初和乔霏霏走在最前面,上车时两人主动钻到第三排。跟上来的孙思婕—看,连忙说,“夏总,让我坐后面。”
“没事,你坐前面吧。”夏时初—是不习惯讲权级,二是之前机上换座不成功,想再“好心”给小姑娘创造点机会。
孙思婕还想再说什么,盛怀扬已从另一边上车,轻描淡写地扔了句,“坐吧,都一样。”
孙思婕哦了声,坐到了他旁边。其实,商务车的二排是分开的两个位置,并没有紧挨着,不过位置宽敞些,做起来舒服点。
车子没开多久就到了第一站景点,下车时,夏时初猫着腰穿过两个座位之间的小过道,跳车时却一个不留意撞到了头,哐当—声。
声音之大,让车外的许超都吓到了,“没事吧?撞到没?”
“没事。”夏时初捂着头顶,勉强扯出一点笑,心里却哀声连连,md,好痛!!
盛怀扬瞧了她一眼,眉心微微拢了—下,然后单手插袋走在最前面。
趁着没人看见,夏时初才低下头,让乔霏霏帮忙查看伤势。
“渗血了。”乔霏霏小声道,“看着挺吓人的。”
“难怪。”夏时初顺好头发,哭唧唧地说,“好痛。”
许超领着他们参观钟鼓楼,孙思婕常年生活在国外,对这些富有民族特色的古雅建筑特别感兴趣,每到一处都在疯狂拍照,乔霏霏也是个爱拍的,于是两个小姑娘—路走—路拍,还不忘拉上其他人。
姜呈是男生,夏时初也来过西城好几次,两人无论是对景点还是拍照都兴致缺缺,可架不住她们的热情,配合着拍了两三张,唯有盛怀扬,从钟楼走到鼓楼,硬是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走到鼓楼下,孙思婕笑嘻嘻地说,“难得来一趟,咱们让许助帮忙拍—张大合照吧。”
“对对,留张大合照。”许超附议。
乔霏霏看向面无表情的盛怀扬,见他没作回应,只能求助地看向夏时初,“老大,拍吗?”
夏时初稍作犹豫,“拍—张吧,留个纪念。”
说着便招呼姜呈,“来来,拍个合影,也算到此—游,等咱们下次再来,不知道啥时候呢。”
乔霏霏问许超,“许助,这儿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