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儿彻底呆滞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夫人竟然只轻飘飘问了她两句,便径自定了她的过错,还直接将她发配到了别苑,甚至长达一年!
她如今才刚刚在相府站稳了脚跟,与京城其他世家贵女有了些许交情,被打发去别苑一年,她就要成为笑柄了!即便消息没传出去,一年后,等她回来,谁还记得她?
陈氏俯身磕了头:“多谢太夫人宽宏大量,明日一早,我亲自押着月儿过去。”
太夫人抬了抬眼,只淡淡应了一声。
苏月儿猛地回过神,喊道:“我不去!我是你嫡亲的女儿,是相府的嫡小姐,为什么要去别苑?苏静云都没有去别苑!”
陈氏恨其不争,一巴掌甩到苏月儿脸上,呵斥道:“住嘴!你犯下这种大错,还不知悔改!”
“你打我!娘你居然打我!”苏月儿捂着脸,满眼的不可置信:“连上溪村那对夫妇都从来没打过我,你竟然打我!你还是不是我娘亲?”
陈氏气急:“你做错了事,还要胡搅蛮缠!我若不是你娘亲,我会这般?”
苏月儿已经失了理智,这几个月装出来的淑女假象被她亲手撕得粉碎,只剩下从上溪村里学来的泼皮无赖:“我做错什么了?我不就是给那对狗男女牵线搭桥了吗?就算我错了,但私会的他们岂不是错的更离谱?你们不去惩戒他们,反而来罚我?”
陈氏气得手都抖了:“你的教养呢!那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柳氏在一旁凉凉道:“三弟妹,你们当真懂太夫人的一番心意吗?月丫头,你以为我们送你去别苑仅仅是为了惩罚你?我们是在保你的命!”
苏月儿梗着脖子道:“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就要我的命?苏静云若与那金恒当真一清二白,金恒又岂会单凭一个信物就去赴约?我看他们分明就是心里有鬼、藕断丝连!说不得还……”
诸葛氏听不过去了,沉声道:“你闭嘴!云儿已经被圣上下旨赐婚给六殿下,你再这般信口开河,谁都救不了你!”
苏月儿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失了声,好一会儿,才道:“她被赐婚给六皇子?她成了皇子的正妃?”
“是!”诸葛氏道:“当日,金恒受了你的挑唆去找云儿的时候,六殿下正与云儿商议事情,云儿从头到尾不知金恒要找她。”
苏月儿尖叫道:“她一个农家女,凭什么嫁给六殿下当正妃?全京城那么多千金小姐想嫁六皇子,凭什么她就能如愿?老天爷瞎了眼吗?”
砰地一声脆响。
太夫人冷声道:“闹够了没有?”
苏月儿张了张嘴,到底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在,她跌坐在地上,哭诉道:“祖母,我知道错了,祖母您别赶我去别苑!”
太夫人道:“等你当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再回来吧。”
苏月儿捂着胸口,痛苦地喘着气:“祖母,别让我一个人在别苑,我会死的!”
柳氏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月儿,凡事有一有二无有三!你但凡做错了事,就用装病来吓人,你把我们这些长辈对你的怜爱当成什么了?你真当我们都是傻的吗?被你一个在农家养大的粗野小丫头玩弄在股掌?”
苏月儿颤声道:“我没有!”
“言大夫现在就在府上,是不是非要请他过来当面对质,你才肯认错?”
陈氏擦干了泪,道:“是我教导无方,让二嫂见笑了,我这就带她下去,好生教养。”
柳氏气不顺,不太想搭理陈氏。
太夫人颔首:“去吧。”
陈氏福了福身,转身走到苏月儿身前:“你若还当自己是我的女儿,是相府的嫡小姐,就拿出该有的礼仪教养来,这般摊在地上成何体统?”
苏月儿抬起头,对上陈氏冰冷的眼神,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突然就想起在樊城那日,陈氏对她的态度,没来由就有些心慌,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喏喏喊了声:“母亲。”
陈氏带着苏月儿走了,厅里一时间陷入沉寂,良久,太夫人叹了口气:“乏了,都回去吧。”
诸葛氏忙道:“小辈不懂事,您别计较,身子要紧。”
太夫人只点了头,摆摆手让人退下。
诸葛氏同柳氏赵氏忙起身告退。
待出了房门,柳氏看了眼赵氏,道:“真是稀奇,你竟没言语两句。”
赵氏道:“又不关我什么事,多那嘴做什么?”
“前几日不还说太夫人偏心,只顾着云丫头,不管文丫头么?”
赵氏忙道:“我说了么?二嫂你莫要想多了。我不过是那几日身子不爽利罢了,哪有怪太夫人的意思。”
柳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诸葛氏按住了,听她道:“都是自个儿的孙女儿,太夫人即便平日里有所偏袒,也不会在婚姻大事上糊涂,金家并非良配,金恒更非良人。文儿看不清,你这个当娘的,总要多劝劝她。”
赵氏连连摆手:“文儿对金恒可没有旁的心思!大嫂你莫要乱说。”
诸葛氏也不恼,只道:“没有便好。”
……
陈氏自顾快步往前走,苏月儿耸拉着眉眼跟在她身后,刚穿过游廊,出了院门,转角处却瞧见了苏静云,陪在她身旁的,不是六皇子又是谁?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六皇子面上神情淡淡的,苏静云却笑得甜甜,唇边的小梨涡简直快要刺瞎人眼,看的苏月儿眼底快要喷出火来。
这个下贱的农家女凭什么这么好运!
“羡慕吗?”
苏月儿回过神,看向陈氏,喏喏着不敢吭声。
陈氏笑了一声:“我倒是真羡慕,羡慕云儿的亲娘,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这样乖巧懂事的闺女,即便农家女的身世曝光,也依旧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宠爱。”
苏月儿心下一惊,更不敢说什么了。
陈氏看着苏月儿:“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若再给我惹事,你这女儿,我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