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六皇子带着人回来,辎重队已经架起了一小片儿营帐,陆将军和谢侯爷都在等着他。
“如何?”
六皇子看向言明,言明面色凝重:“伤太重,多处骨折,内脏受损也很严重,能活到现在都是命大。”
陆将军怒道:“大殿下当真是胡闹!只因他破城之后不顾劝阻,屠尽战俘,还将尸首挂在城墙,激得匈奴一连屠戮了十几个村子,三皇子也是为了阻击他们而反遭了埋伏被擒。”
“匈奴人真是卑鄙无耻!竟然屠村!欺负些百姓算什么!”
谢侯爷沉声道:“匈奴惯来如此心狠手辣,对他们示威是没有用的,只有斩尽杀绝,才能绝后患。”
六皇子静默不语,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给匈奴大将治病的过程,言明没有让苏静云参与,而是让军中的太医们打下手。整整一天,言明他们都没出那个营帐,只有一盆盆黑红的血水被送出来,看得人胆战心惊,明知道对方是仇敌,却还是下意识生了一丝丝的同情之心,太惨了!
一天的时间,辎重队都在忙着安营扎寨,直到傍晚,才堪堪安置好二十万兵马的夜宿。
连日来的行军赶路,将士们面上都带了几分疲惫,精神却还不错,安置妥当后,便各司其职,站岗巡视一个不少。
大帐里,陆将军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大殿下怕是不会来了。”
谢侯爷道:“就算今儿不来,明儿总要来的,否则便是公然抗旨了。”
六皇子放下药碗:“他会来的。”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通传,大皇子带着一群将士浩浩荡荡过来了。
陆将军与谢侯爷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略一颔首:“依计划行事。”
圣旨前两日就到了,皇上把他责骂了一通,又命他听从六皇子调遣。大皇子纵然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来,不过,他也带了不少人来,倒是要看看,他那六弟打算如何行军打仗!
一众人来到大帐外,却被拦下了,叶云飞客客气气道:“大殿下,我家殿下身子弱,受不得冲撞,请您取了兵器再进大帐。”
大皇子气笑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在军中竟然还不让佩戴兵器?身子这么弱就该好好在京城呆着养病,跑来出什么头?”
叶云飞不吭声,态度却明确。
大皇子看了一圈儿,果然见大帐周围目所能及之处,将士们身上都没佩戴武器。他嗤笑一声,将武器取下,往旁边一扔。倒是他的幕僚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可举目四顾,又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再者,他们来了这么多人,六皇子当不至于如此胡来。
大皇子带了几位将领进了大帐,余下的人守着兵器等在外面,与叶云飞对峙。
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大帐里燃起了火把,大皇子一进去便看到了坐在那儿的六皇子,正要张口嘲讽,却见眼前人影一闪,等回过神,发觉自己竟已被人挟制住了,动弹不得。
大皇子大惊失色:“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跟在大皇子身后进来的几位将领回过神来,下意识就扑向抓了大皇子之人,却被谢侯爷和陆将军父子拦下,不过眨眼间,大帐里打成一团。
帐外,大皇子带来的人听见里面的呼声,当即就要冲进去,却见眼前银光一闪,何柚青持刀挡在他们身前,左手一扬,手心赫然是一块金牌:“圣上御赐金牌在此,若再踏进一步,休怪我剑下无情。”
大皇子怒道:“楚元康,你竟敢抓我!”
六皇子抬眼:“为何不敢?因你一人刚愎自用,害得无数百姓命丧黄泉,若不是你身为皇子,早该军法处置。”
大皇子冷笑:“父皇都没有责罚我,你凭什么抓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趁机借匈奴之手除掉楚元杰,再栽赃嫁祸给我,一石二鸟!”
六皇子道:“既然大皇兄都替我想好了,我何乐而不为。”
“你敢!”大皇子怒道:“我早说过你狼子野心,可恨母妃不信我!”
六皇子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大皇子。
谢侯爷适时道:“六殿下有圣旨在手,你们当他的面大打出手,不怕被视同谋反么?”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咯噔一声,手下的动作顿时就慢下来,见对方没有追打的意思,渐渐便住了手。
大皇子气急,正要说话,却被身后之人点了穴道,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六皇子这才起身,举起手中一道明黄圣旨,道:“皇上有旨,命陆将军为大将军,谢侯爷为将军,众将士皆听令。”
众人齐齐下跪接旨。
六皇子缓缓扫过众人,冷声道:“如今强敌虎视眈眈,你们却内斗纷争不断,空有兵马粮草在手,却眼睁睁看着匈奴杀我百姓,踏我山河,你们扪心自问,要你们有何用?”
大皇子带来的将士们露出羞愧之色,他们何尝不想杀敌,只是由不得他们做主啊!
六皇子自是知道缘由,道:“我与兵法一道略懂一二,远不及众位,便不在众位面前班门弄斧,自现在起,但凡行军打仗,都听从陆将军调遣,令行禁止,若再有人阳奉阴违,存私欲行不轨之事,斩立决!”
众人心下一凛,纷纷表了决心。
六皇子略一颔首:“匈奴兵强马壮,心狠手辣,唯有众位众志成城,方能对抗强敌,立我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