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苍曦的降魔剑劈开水浪,所到之处将怨灵纷纷斩落,硬是开辟出了一道血路。
盛绯迩紧跟在他身后,红莲火焰自她指间蔓延开去,照亮了湖底混沌的场景。
她看到了不远处,被一群鱼头怨灵围绕着的一盏油灯,形状像极了传说中的阿拉丁神灯——那大概就是刚才欧阳飞鹰没能拿到的道具。
她又潜深了几分,灵活穿越火光,迅速朝油灯靠近。
在她触碰到油灯的瞬间,人已经被徐苍曦拦腰护住后撤,徐苍曦利落反手一剑,砍碎了意欲偷袭的鱼头怨灵的脑袋。
阴森的湖水,似乎被血染得更红了。
两人相互配合、突破重围,总算憋着一口气游出了水面。
贺屏仍然操纵折扇在附近盘旋,此刻连忙降落,并协助两人往上爬。
欧阳飞鹰跪在旁边,撑起自己的金属伞,替他们挡住了身后怨灵源源不断的进攻。
血浪骤然上涌,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朝四人压来,又重重拍落。
幸好在此之前,四人就全部回到了扇面,贺屏猛一抬起扇柄,就像是女巫骑着扫帚(?)熟练将亲爱的队友们带离危险区。
血湖上方,有长方形的光斑时隐时现,那必定是铜镜的出口,方才他们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贺屏对欧阳飞鹰说:“等出去找素素,给你的肩膀止一止血。”
欧阳飞鹰隐约感觉有些不安:“咱们这会儿没看见素素和凤儿,他俩应该没跟进来吧?”
“按照他俩的性格,不至于这么冲动,总得有人在外接应。”
……
但事实证明,留在外面接应,也不一定闲着。
就比如路晓凤还在被红衣女鬼追着满场跑,他跌跌撞撞踩着凹凸不平的砂砾,以及那些探出缝隙的鱼头化石,中途摔了好几跤,连滚带爬,无比狼狈。
他尽量将女鬼引离冉素素躲藏的区域,好争取时间,让冉素素抓紧画那张引雷符。
“大明星,你到底还有多久才画完!”
“对不起!可是这真的很难画!”冉素素高声道歉,“我在努力了,凤儿你再坚持一下!”
“坚持不了!你画完就来给我收尸吧!”
路晓凤话音未落,锋利镰刀就落在他身后不远处,只差半米就要削断他的脊椎骨。
他反手将鞭子甩出去,堪堪逼退了女鬼的攻势。
在万分紧急的时刻,他脑海中一晃而逝的念头竟是:这要是搞个现场直播,自己很可能会一跃成为全网最火爆的现象级视频博主。
……算了,还是不要这么敬业了。
就在两人连遗书都快写好的时候,只见那面铜镜光芒大盛,队友们终于驾驶着折扇,打着旋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冉素素又惊又喜:“太好了!快救命啊兄弟姐妹们!我俩顶不住了——!!!”
贺屏冷静地操纵折扇落地,徐苍曦一个箭步冲出去,手起剑落,正与镰刀的刀刃相击。
彼时镰刀的刀尖,距离路晓凤的后脑勺,只差两寸来远,随时可能将他开瓢。
路晓凤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就被赶来的欧阳飞鹰拽走了,欧阳飞鹰左手撑伞,右手扯着他的衣领,像在赶着拖地的保洁人员。
“飞鹰,你等我先站起来,我鞋底都快被磨穿了……”
然而说也奇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红衣女鬼,当无意中转头,看见不远处盛绯迩手里拿着的油灯时,居然瑟缩了一下。
虽然它那张脸上布满触须和牙齿,也看不出什么具体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在害怕。
它没再恋战,当即收起镰刀,化作一道红色虚影,消失在茫茫夜幕里。
只留下六人组面面相觑。
“这怎么回事啊?”冉素素一头雾水,“难道它看咱人多势众,吓跑了?”
“它看到了这个。”盛绯迩举起手里的灯,“它应该是害怕这盏灯。”
“这是什么灯?”
路晓凤纳闷:“阿拉丁神灯?能许愿的?”
“……麻烦你像正常人一样思考。”
“这是在湖底找到的,被一群怨灵围着,肯定很重要。”盛绯迩把油灯对着月光,仔细端详,最终在生锈的金属内壁上,发现了一个数字,“嗯?这里刻着‘5’字。”
“5?是编号吗?”
“大概率是的。”
贺屏沉吟:“看来我们需要寻找灯油,来点燃这盏灯。”
“灯可能不止一盏。”欧阳飞鹰合理猜测,“这只是第五盏。”
“那其他几盏,大约要去附近的村镇里找。”
“附近的村镇里都没住民了吧?”冉素素忧心忡忡,“女鬼没准也藏在里面,咱们得小心一点。”
“咱们一起去,记得轻易不要分开,互相照应。”贺屏顿了一顿,又嘱咐道,“素素,辛苦画一张治愈符,飞鹰受伤了。”
“……好好好!我一边走一边画!”
*
在给欧阳飞鹰画完治愈符之后,冉素素把那张耽误许久的引雷符也画完了。
她低头研究自己的小册子:“这上面写着,引雷符动用须谨慎,易使术士元气大伤,最好有防御类法器配合。”
“那不就是我吗?”欧阳飞鹰说,“放心,到时如果真不得不用,我会保护你……哎呦!”
她疼得猛一转头,把旁边给她检查肩膀的贺屏吓了一跳。
贺屏满脸歉意,很温柔地放低嗓音:“我力气使大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儿,也不太疼。”
另一边,盛绯迩嚼着红薯干,顶着呼啸的夜风往前走,这里环境空旷阴冷,尤其是刚刚下了湖浑身湿透,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徐苍曦察觉到了,他默不作声走到另一侧,替她挡住了吹来的风。
他的衣服也都湿了,没办法借给她,只能采用这种方式,多多少少有些用处。
盛绯迩把脑袋缩在衣领里,像只小鹌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