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苦笑着,素云也只好沉默着,不晓得去说什么了。
现在若是那许焕的母亲去告个许夫人不孝,休了她都有可能,许夫人和石大娘子不同,她已经没有娘家可以靠了。
素云拍了拍许夫人的手,招呼她身边的丫鬟,“快给你家夫人梳妆一下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掀开内室的帘子,一身浅红的衣裙,柔弱的奔了几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苏氏见过夫人,晓得惹了夫人生气,只是妾也是实在不得已,封大人将奴赐给了许大人,奴也没有法子的,还望夫人顾全大局,将今日的事情圆了过去,全了封大人的面子和许大人的面子,日后便是如何惩罚妾,妾也认了。”
苏娘子只顾着低头垂泪,便摆了那柔弱的姿态,伏在地上,素云看了心里替许夫人难过,便避去了那屏风后面。
许夫人不喜不悲,只苍白了一张脸,道:“苏娘子还是请起吧,要我喝你的茶,也容易的紧,让那许焕亲自来与我说道下,我必定成全了你。”
话音刚落,那珠帘子被打开,一个油绿的小个子身影闪身过来,脸上讪讪的道:“照儿,实在对不住你,封大人赏赐下来的,我也没辙了。”
许夫人原名林晴照,平日里许焕私底下称呼了她照儿,她直觉得甜蜜的紧,如今再次听得他口口声声的叫了照儿,便觉得讽刺的紧。
只强打了精神,扶了身边丫环的手,将拔步床的帘子拉起。
七月的日子热的透彻,许娘子身体不好,加上拔凉的心,自然不会觉得热来,那苏娘子伏在青砖的地面上,已经有些不耐了。
往日里跟着封静,虽然封静总待她不冷不热的,但生活上从未亏待过她,又没人给她立规矩,她已经过的散漫,如今这许夫人刚刚进门就给她一个下马威,她只在那正堂盯着来来往往的目光,跪了大半晌,自觉的伤了面子。
好容易使了银子叫了一个促使的婆子通知了那许焕,没想到许焕的母亲那般的一个泼野的妇人,也没在许夫人手下过了一个来回。
她便敛了心神,狠狠心,一路跌跌撞撞的在许焕身前,跟丫环婆子撕扯了一番,冲进了许夫人的内室。
看到许夫人苍白的脸,她心头便畅快的很,在跪伏在哪里,又讲了一通戳心窝子的话,又确定随后赶来的许焕也听到了,才心满意足的继续伏在地上,装出一副难堪的样子来。
许夫人穿了她的正装,戴上了她的成亲时的凤冠,那丫鬟掀开了帘子,许焕只觉得金光闪闪,看到熟悉的服饰,眼底便升腾出一股热意来。
顿时想起了那些甜蜜的过往,看到那风光下的许夫人的脸上,苍白的无一丝血色,只觉得心头又难堪的很,不晓得要如何开口。
两人说到底的共患难过的,那些艰苦的日子也是一起走过来的,那日她抱着一个匣子,站在船头,对那匪患道:“谁要带我回去,做个匪婆子。”
所有人都一愣,他却闪身上船,将那个一脸惊艳的匪首一刀砍倒,只心里才舒服了许多,电石火光之间,便抬头看向那个女子,道:“我不嫌弃,你跟我可好。”
“好啊!”林晴照一张白皙的脸在那熊熊大火里闪烁这奇异的美颜来,他晓得若不是那样的时候,他此时再也没有机会能娶的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来。
便道是上天让他走了狗屎运,不仅立了功,还得了一个娘子,只道心中暗暗的许诺,今生便是不辜负她,让她往后余生都欢笑着过下去。
只这好日子才五六年而已,两人是怎么走到了如今的地步的,是没有孩子,是母亲,还是这伏在地上的娇弱女子。
许焕眼神涣散,踉跄的上前一步,“这妾我不……”
纳了两字还未出口,那地上的苏娘子却抬起了脸,对着许焕道:“求大人怜惜。”
许焕居高临下对上了苏娘子的脸,十几岁的小姑娘真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苏娘子只一脸的绝望,凄美的神情浮在脸上,他余下的话便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
许夫人看着两人对视的样子,闭了眼,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对着屏风道:“妹子,出来吧,咱们去正堂,吃小妾的敬茶。”
素云一身云锦,在苏娘子的惊诧难堪又羡慕的目光里,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许焕也只尴尬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素云刚刚走出了屏风,春雨就到了,看了眼半伏在地上的苏娘子道:“大娘子,这大喜的日子许夫人不愿请大夫上门,大夫这说症状的操劳太过的征兆,要夫人吃了几丸备急,还是要抽空去药馆子里面诊下,才是正经。”
许焕的脸上难堪,更上了一层,夫人已经病的毫无血色了,他还带着小妾强逼了正室的夫人非得喝这小妾茶。
素云扫了一眼这许焕涨的通红的脸道“我家卫妈妈却是个粗通医理的,若姐姐不介意,改日到我府上一续,让卫妈妈给你也瞅瞅,她之前实在燕王府上做事的,倒是个有规矩的。”
只把那规矩两字重重的说了,许夫人便笑笑两人携手出了内室,径直往那正堂去了。
许夫人苍白了脸和素云一起应酬了宾客,素云一直陪着她,直到陆磊上门来寻,才一起去了。
许焕许是良心发现,最后还是没让那苏娘子来敬茶,主母没喝敬茶的妾,只是担着一个妾的名头,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妾,虽说那苏娘子是封静赏下来的,那也无伤大雅,是个妾就行了。
许夫人将苏娘子的小院安排在许焕母亲大院子旁边,那许母不是要替这小娘出头吗,那边尽情的出就是了。
许娘子只默默的将自己生意的银子慢慢的收回,只面子上应酬的挺好,却不再去为许家去操心花宴和一些人情来回的事情了。
那许焕焦头烂额的来问,她便道这些事情,都是外院的管事职责,她也不好夺了去,她只负责好自己的后院的事宜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