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玉檀手中的帕子几乎快要绞断,眼中仍是不相信,可是自己开口的话又怎么收回来?外面下着雨,山路湿滑,那野杜鹃全开在陡峭的石缝里,叫她去摘花,确定不是想摔死她?
洛旎旎见人不走,轻轻打了个哈欠,“表妹是不是不想去?那就……”
“不是!”纪玉檀的脸上再难笑出来,却仍极力掩饰,“我就是记得,表姐以前都叫我玉檀的,现在觉得生分了不少。”
“不过一声称呼,你这般在意?”洛旎旎的手指扯开了身上的衣带,“我要换衣裳了,你出去吧!”
纪玉檀转身,脸上已然气得扭曲,一排贝齿几乎咬穿唇瓣。
洛旎旎的嘴角一丝讥讽,现在纪玉檀受的才多少,就觉得这么委屈?
她摸着自己微微痛楚的眉心,心中起了另一个疑惑。那就是魂针,这种阴邪的禁术世间早已消失,纪玉檀是从何得来的?看来对闵氏母女,还藏着不少本事啊!
刘氏那边,正如齐清所说,人上吐完了,开始下泄。刚刚养得差不多的人,这又被生生折磨得不行。
洛旎旎也没吃多少东西,听着隔壁的动静,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墙边的桌上摆着一束带着雨水的杜鹃花,那是纪玉檀采回来的。整个人湿透了,站在洛旎旎面前好半天,说着采花的艰险。
心情像现在的天气一样阴郁,洛旎旎走去桌前,拾了一支杜鹃,手指摘下一颗粉嫩的花骨朵,轻轻放进一旁的盘里。
齐清期间又来了一次。看样子,刘氏的状态应该在他的预料之中。
从刘氏那边出来,齐清到了洛旎旎所在的偏房,一撩道袍,坐在板凳上。他看了眼桌上的花,“雨天采花?”
“有用的,不采不行!”洛旎旎看去齐清,“道长,夫人真的会好,对吗?”
“把她身体里面的毒清干净,以后慢慢补身子,肯定能好起来。”齐清捋着胡须。
“毒?”洛旎旎的手一颤,掉了手里的花枝。
齐清轻轻颔首,“确认了几次,是毒没错,且日子很久了。”
刘氏是侯府的夫人,做事规矩,凡事讲理,谁会对她下毒?洛旎旎只能想
到闵氏,可是又拿不准,毕竟没有证据。
“是什么毒?”洛旎旎又问。
“上次在夫人一直喝的药中,发现一种奇怪的药材,并不常见。”齐清道,“我记得杂书上上记载,是用来做禁术的。当然可能是我看岔了,一切还得主持回来,看看才行。”
禁术?此话自然会让洛旎旎想起魂针。
“道长你见多识广,看的书也多,可知道魂针?”洛旎旎问。
齐清脸上不免吃惊,“你小小年纪,哪里听来的这些?以后不准说了。”
“我也是看了杂书,才知道的。道长就讲讲吧。”洛旎旎捡起地上的花枝,若是能揭露纪玉檀与禁术有关,那么闵氏母女必死无疑,自己的仇也算报了。
“就是些阴毒之术,在世间早已消失。大越禁止这些,以后别乱说。”
齐清还有事,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并未解释禁术一事。
眼见着傍晚已到,雨停了,西方的天边隐隐露出几缕霞光。
洛旎旎带上油纸伞,把摘好的杜鹃花骨朵装在锦袋中,准备送去邵予璟那边。
雨后清新,几只雀儿趁着天还亮堂,在湿漉漉的地上来回跳着,寻找吃的。
竹林旁,卓阳守在那里。他身姿笔直,双臂环胸,手中握着一把宝剑,颇有一副凶神恶煞之感。
洛旎旎站住,圆溜溜的眼睛看去卓阳,手中的东西往前一送,小声道:“我是给舅……晋王爷送东西的。”
卓阳的身子往旁边一侧,“姑娘请,王爷在竹林亭中。”
袅袅娜娜的身影走进了竹林。卓阳摸摸自己周正的脸,很吓人吗?那小姑娘一副害怕的样子。这世人总是喜欢以貌取人,殊不知亭中的那位才是最应该害怕的。
心中又不免纳闷,那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一句话就能吓哭的样子,怎么敢靠近王爷?
亭中的人在独自下棋,对于雨后竹林里的湿气毫不在意。
“舅舅,旎旎给你把花送来了。”洛旎旎站在亭子外面,顺手将伞支在亭柱上。
“进来吧!”邵予璟落下一子。
桌上除了棋盘,还有一把茶壶。
洛旎旎过去,把装着花朵的锦袋放在石桌上,便往后退了退。
好像很多人都喜欢下棋,家里的两个哥哥喜欢,
秦尚临也喜欢……她一直不明白一盘棋有什么意思,是二哥告诉她,棋盘博弈,就好比是人生厮杀。
邵予璟拾起锦袋,另一只手去解着封口的彩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