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有着救命恩人的身份,想着就这样直接走,也不太好看。”洛旎旎道。
老夫人眉头一皱,“放出去,还要给她赔上东西?”
“也不是赔上什么东西。”洛旎旎慢悠悠的说着,“咱府中最近喜事不少,不如再多做一件。干脆,让红依从咱府中嫁出去。”
“为何这么做?”老夫人问,心中想着这么做的理由。
“就是喜事越多越好啊!”洛旎旎道,“大哥留在京城算喜事吧,以后再跟相府……”
她抬手挡住自己嘴,好像是怕自己说错话,但是她相信老夫人也听明白了。
“也成吧,只不过给她做身嫁衣。”老夫人晃了晃肩膀,看起来是有些累了。
一旁的娘子道,“恭喜老夫人了,恐怕这下半年,侯府要忙活了。”
老夫人笑笑,以前的侯府冷冷清清的,现在的确热闹了很多。
夜深了,洛旎旎从慈安堂出来,带着翠容走在小径上。
深青色的天幕,月朗星稀。
洛旎旎长长出了口气。她一定让红依风风光光的离开侯府,此生不必再为奴为婢。
可以和张青一起操持起自己的小家,生儿育女,过上平静的日子,带着可爱的小鱼……
洛旎旎嘴角漾开,那样的日子很美好吧!所以,她娇气爱哭,胆小怕事,但还是做到了些什么的。
她帮了大哥、明雯,红依。
回到采玉轩,婆子们已经准备了热水。翠容伺候着洛旎旎沐浴。
如玉的美人浸在水汽袅袅的浴盆中,黑黑的湿发盘在头顶。
洛旎旎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自己的脸。手在水里学着小鱼游泳,偶尔深吸一口气,把整张脸埋进水中。
翠容就在一旁笑,这姑娘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由就想起洛旎旎刚从别院回府的时候。那时候,洛旎旎不爱笑,也总是发呆,经常拉着她和红依的手才能睡着……好像是受了很多苦似得。其实不过就是得了一场风寒?这些日子,两位公子回来,才变得好了些。
“咕噜咕噜”,水中冒着泡泡,那是洛旎旎在水里吹着气。
“好姑娘,您将来嫁人,可还会这样?”翠容拉着扶起洛旎旎,
“莫要别人说晋王娶了小孩子回去。”
“哼!”洛旎旎手指的水滴一弹,便去了翠容的脸上,“你的话真多,红依就不像你!”
“那姑娘干脆也把翠容风光嫁出去!”翠容笑道。
“羞,不害臊!”洛旎旎对着翠容,手指在自己腮颊上划了两下。
翠容也不在意,她的性子比较外向,整日和府中婆子在一起,也学了一些粗话。
“姑娘别羞就行,以后老夫人会叫人过来教姑娘一些东西的。”
见着翠容的表情神秘,洛旎旎问了句:“教什么?礼仪之类的前些日子不都学过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翠容为洛旎旎擦拭着身子,真是玲珑玉做的。她笑着凑过去,在洛旎旎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你……”洛旎旎脸红,却也难以开口再说什么。
“人之常情,姑娘怕什么?”翠容继续打趣着。只是再看看这娇弱的姑娘,真到了洞房那晚,不免有些担忧,别受太多罪才好。
洛旎旎没理会翠容,套上衬裙便坐去了妆台前,拿着木梳梳头。
菱花镜中,那脸艳若桃李,任谁看了都会着迷。
洛旎旎不由就想起刚才翠容在自己耳边的话:男女的房中之事……
虽然前世成过亲,但是她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方面的事儿,这乍一听翠容的话,心里倒有些发慌。嫁给秦尚临时,正在病中,浑浑噩噩的,也根本没什么心思……
想到这里,洛旎旎手中的木梳“吧嗒”一声,掉到地上。
前世,她是有病在身的,刚好是未出嫁时得上的,那怪病一直缠着她。她突然有些怕,这一世那可怕的病痛是否会来?
“姑娘,怎么了?”翠容从地上捡起木梳,疑惑的看着洛旎旎。
就在方才,姑娘脸上还是粉粉的,现在却变得煞白。
洛旎旎看着翠容,她抱着自己的双臂,“是不是天儿变冷了?”
翠容看着洛旎旎的表情,就像当初刚从别院时回来一样,淡淡的忧愁……哪还是刚才在水里玩儿的姑娘?
“我帮你关上窗,夜里风是凉些。”翠容走去窗边,收了一扇。
刚才玩笑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洛旎旎走去榻上坐着,湿漉漉的长发搭在小巧圆润的肩头,润湿了一片
薄滑的丝绸。
她低头叹了口气,记起前世自己的病就是在刘夫人走了之后得上的。而现在刘氏已然是好起来了,是不是说她也可以逃脱?
翠容过来铺好被褥,轻轻的抬着洛旎旎的双腿,送到床上去。
“姑娘,快些睡吧,今儿忙了一天。”
洛旎旎嗯了声,慢慢躺下,枕上枕头。
眼前立时落下一层薄纱,那是翠容放下了幔帐。
洛旎旎看着翠容走来走去,忙活完了之后,就搬了被褥到脚踏上铺开。
灯熄了,屋里一片黑暗,一缕月光穿过窗缝,钻进屋里,白霜一样洒在地砖上。
“翠容,明日跟我出去一趟。”洛旎旎轻声道。
“去哪儿?侯爷和老夫人可还知道?”翠容问了句。
“与祖母方才说了,她允了。”洛旎旎道,“红依要从采玉轩出嫁,我要为她准备些嫁妆。”
翠容话中故意带着微微酸意,“姑娘好偏心啊,那以后可有翠容的?”
“没有你的!”洛旎旎故意敲了一下床边,“什么时候,你这张嘴不厉害了,就有你的了。”
翠容笑笑,“姑娘真好。”
不知不觉中,洛旎旎睡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心情受到影响,还是屋里太憋闷,她睡得并不好。
她心中笑了自己,自己的床上睡不好,在邵予璟腿上就能睡着。
翌日,果然又是个阴雨天,雨丝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
屋子里有些湿潮,翠容点了熏香。袅袅的烟丝从精致的镂空香炉中冒出,一点点的蔓延到整间屋子。
洛旎旎犹豫要不要出门时,洛倪召来了。
他在家里留的日子也够久了,想着要回去老师那里,等着洛旎旎大婚再回来。所以,一有功夫,他便会过来找这个妹妹。
“要出去?”洛倪召见门口处支着两把伞。
“红依要走了,我给她置办点儿嫁妆。”洛旎旎道,她走去窗边,双臂支在窗台上,拖着自己的下巴,“偏着这时候下雨了。”
洛倪召笑了,“你看你煞有介事的,置办嫁妆?你怎么知道出嫁需要什么?”
“不知道可以问啊!”洛旎旎不满的哼了声,“谁生来什么都会?”
“你不懂二哥的意思。”洛倪召到了洛旎旎身边,倚着身后的
墙壁,“我的意思是你是个姑娘,做这些合适?”
“不用你管,我早就想好了!”洛旎旎伸手接着低落的水滴。
“哎!,妹大不由兄啊!”洛倪召叹了口气,“我刚听了一件事,关于忠王的。”
洛旎旎接水的手一抖,知道肯定是跟昨日明月楼的事情有关。
“忠王怎么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昨日遇刺了,在明月楼。”洛倪召往洛旎旎靠了靠,“对方下手极狠,现场尸体成堆,一片血腥!”
“你这不废话吗?刺客下手会不狠,难道等着你来抓?”洛旎旎瞪了一眼洛倪召,“再说,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当然一大早就跑过去看了。”洛倪召啧啧的摇着头,“这要不是下雨,估计那边的血还凝在地上。”
“忠王怎么样了?”洛旎旎见洛倪召始终不说重点,只能自己开口相问。
“我怕说出来吓着你,你真要听?”洛倪召开始故意卖关子。
洛旎旎伸手做出要挠人的架势,装腔作势的哼了声。
洛倪召笑着揉揉洛旎旎的脑袋,故意弄乱了头发,满意的得来了一个白眼儿。
“忠王失了一只眼睛。”洛倪召道,“不知道是不是射箭的人故意为之,总觉得好像是故意折磨忠王。”
洛旎旎也想起了昨日。明月楼二层包厢,邵予璟站在窗前,手臂上驾着□□,就拿着瘸了腿的忠王做活靶子,然后和自己说笑着,射什么部位……
“旎旎?”洛倪召的手在洛旎旎眼前晃了晃,“该不会又犯困了?”
“没有!”洛旎旎打掉眼前的手,站直了身子,“所以忠王没死?那刺杀他的人呢?”
“人是没死,但是一只眼没了,估计也断了他以后的想法……”洛倪昶道,“刺客没抓到,忠王能活着就不错了。”
洛旎旎突然明白邵予璟的那句话了:不死也让他残!
一个残疾的萧霖,他拉结的那些官员恐怕也不会跟从了吧!毕竟大越朝规定皇室子弟,身有残缺者不得登基为皇。
她还有一个疑问,就是邵予璟的马车那么张扬,会没有人看到?
“忠王那边应该会死咬着这件事吧!”洛旎旎又道。
“人应该还在躺着吧,能捡回一条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