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迟宁半梦半醒间听到了门“吱呀”轻响,似乎是有人进来,故意放轻了动作。
那人带着一身寒气,走来迟宁床边。
迟宁挣开眼睛,手伸出被子往空气中碰,犹疑地叫:“顾凌霄?”
那人用手背贴了贴迟宁的手指,含混地“嗯”了一声。
临近春节,炎北的风雪不再那么恼人。不起北风,更多的时候是安静下着大雪,积雪及踝,被温和的太阳光晒融最上面的那层。
顾凌霄是踏着大雪回来的,刚抖落了大氅上的冰渣,他手也冷,因此只是和迟宁一触即分。
迟宁连忙点上床边铜架上的蜡烛。
顾凌霄的面庞被淡淡光晕照亮,眼窝深邃,眼下泛着些青色,整个人比平日里憔悴许多。
迟宁猜测顾凌霄不眠不休日夜赶了几天的路。
总算回来了,还能再见他。
迟宁往床里侧挪,给顾凌霄留位置:“好好休息一下吧。”
“身上脏,我洗一下再睡。”顾凌霄握了下迟宁掌心,拿衣服去了浴房。
他们之间,能提起的话题和发起的责难有很多,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去碰。
因为足够了解彼此,任何可能扎伤对方的话都先在自己胸中滚一遭。
磨平了所有的刺,剩下的都是温柔。
顾凌霄是风雪夜归人,披星戴月万里来此。
迟宁一看到他,就只剩下欣喜。
浴房响起流水声,迟宁从床上半坐起身,靠着床头等顾凌霄。
顾凌霄洗完出来,看到迟宁的同时就皱了眉头:“怎么不躺着?”
“想跟你说会儿话。”
迟宁说话带了点鼻音,透露出半夜被人打扰醒的困倦。
“快睡,说太多话又要睡不着了。”
顾凌霄这次回来没怎么笑过,拧着眉头的样子挺严肃,行为还是十足十的体贴。
他坐到床沿上,按着迟宁的肩膀让人躺下。
给迟宁掖被子,直盖到了迟宁的下巴尖。
迟宁眨眨眼:“说会儿话吧。”
“行。”顾凌霄躺到床外侧。
迟宁跟顾凌霄说戚余歌来了,见到二师兄他特别开心,一同来的还有老友郁峤……
这些消息顾凌霄早就知道,他在外面不可能不看属下给他传来的书信。
顾凌霄偶尔说些什么回应迟宁,只在听到郁峤的名字时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