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泽之于戚余歌。
柔肠百转又宴安鸩毒。
戚余歌能忆得身上种的蛊被丝丝拔除时的痛苦,一分一毫,都在嘲讽他多年来有多么的痴心错付。
不爱的,他不爱解九泽了。
往日种种都是蛊虫作祟。
他在充满迷乱毒素的噩梦里清醒了。
所以才敢看对迟宁他们说,他要亲自看这封信。
戚余歌在自己房内,桌上的灯烛不甚明晰,映出他静默的影。
他冷静了很久,终于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掀开蜡封,暗黄色的信纸上端露出一线缺口。
两根手指伸进信封里,缓缓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朵干枯的芍药花。
褐黄色,被轧成薄薄一片,附于纸张上,仔细看,还能观察到上面花瓣的纹路。
褪去鲜艳的红,却不被允许腐朽,制成这样的信笺,宛如死亡的恐吓。
指间夹着朵枯芍药,戚余歌的神情并无太多变化。
再次收到解九泽的消息,在什么样的时间以何种形式,戚余歌心里早猜想过上百回。
他认为自己会崩溃,大哭,狂笑,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一切的应激反应都没有出现。
戚余歌独自坐着,指腹碰过花瓣尖稍,就这么熬过一宿。
第二日天蒙蒙亮,戚余歌推门外出。
郁峤站在门前,靠着廊柱,今日风雪止歇,庭院地面全冻上了一层冰,坚硬寒冷的白,成为郁峤身后的底色。
听见房门开启,郁峤站直身子,自门缝中窥见戚余歌的红衣。
戚余歌抬眸看到了郁峤,略微一挑眉梢。
郁峤见戚余歌脸色不好,眼下泛着青紫,看起来不好惹极了。
所以他猜测戚余歌一开口就是逐客令,问他为什么在这儿,说他多管闲事。
却不料戚余歌说:“等了多久了?怎么不敲门?你的脚不能久站。”
郁峤明显一愣,抓了抓头发,躲避掉戚余歌所有的问题,转而说:“你没睡好啊。”
“嗯,没睡好,”戚余歌语气自然,反问,“你呢?睡得怎么样?”
他们像平日里一样打招呼,这反倒让郁峤不习惯。
他不知道自己脸色比戚余歌还差,笑着掩饰说:“我……我睡的挺好的,这不一早就起了吗。”
戚余歌点头,向前走下台阶。
他头发还未束,边下屋前的台阶边绑发带,青丝被撩起,干净利落地扎成高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