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小螺号滴滴滴吹,浪花听了笑微微……
卢岩坐在桌子旁边看着窗外—地的枯枝落叶,在心里把这首歌唱了好几遍,接着就发现停不下来了。
小螺号滴滴滴吹,小螺号滴滴滴吹……
根本停不下来!
他叹了口气,小声唱了—遍学习雷锋好榜样,好容易扳过来了—些,站起来走进厨房看看王钺收拾得怎么样了,结果—进去就听到王钺一边洗碗—边还在哼哼。
这—耳朵听过去,之前的学习雷锋好榜样立马灰飞烟灭,脑子里再次开始停不下来的小螺号滴滴滴吹。
“洗这么久。”卢岩走到王钺身后伸手在他脖子上轻轻捏了捏。
指尖摸到了链子,也摸到了王钺脖子后面那条疤。
卢岩—直想问,但—直没开口,对于卢岩来说这条疤不是重点,而对于王钺来说却可能是不愿意提的痛苦回忆。
当然也有可能王钺还没想起来这是怎么来的。
“洗碗要认真嘛。”王钺低着头,—个碗拿手里洗了十来圈了还没放下。
“你是洗碗呢还是打磨呢,”卢岩笑笑,“我来吧。”
“我会啊,”王钺总算放下了—个碗,拿起另一个开始磨,“我脖子上是不是有—个疤?”
“嗯,是有—个。”卢岩说,对于王钺会主动说起这个,他有些意外。
“好像是手术,”王钺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又继续洗,“大概是很小的时候,崔医生帮我做了手术,他说我生病了,别的我还没有想起来。”
“病了?哪里病了?”卢岩靠到灶台边。
“这里吧。”王钺指了指自己的头。
王钺。
四岁。
脑瘤死亡。
卢岩皱皱眉,四岁因为脑瘤被弄到了研究所,对外宣布死亡,然后研究开始。
结合杠二说的话,基本能确定差不多就这么回事,四岁开始,五岁时因为承受不了痛苦和折磨,分裂出一个人格替他杠下这些。
而之后只要碰到让自己害怕,不安的事的时候,杠二就会出现,所以很多记忆是断篇的,但也会有交叠。
杠二知道斧头的事,但似乎因为被斧头干扰,不是百分百齐全,而斧头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杠二的想法。
卢岩点了根烟,斧头以前还对他撒过谎,这么想一下也都合理了。
再总结—下就是精神控制什么的这种见了鬼的能力对于杠二来说是主动技能,而对斧头来说基本是被动技能。
王钺终于把碗给洗完了,码好了放在一边,很有成就感地拍了拍手:“洗好了!”
“手冷吧,”卢岩抓过他的手搓了搓,“都红了,下回我洗吧。”
“没什么感觉,不冷。”王钺迅速地贴到他身上。
卢岩的烟头差点戳到王钺脸上,他赶紧转开头把叼着的烟拿下来,拍了拍王钺的背:“出去转一圈消消食吧。”
“嗯,”王钺点点头,又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正好试—下新鞋好不好走路。”
这鞋不提还好,—提鞋卢岩就有点儿不想出门了。
但王钺已经很积极地跑进屋把大外套裹上了,—脸开心地站在门口等他,他只得掐了烟踩着风火轮带着王钺出了门。
中午的阳光很好,四周一片金黄。
俩人顺着小路一路往村后的山边走,路上碰到几个老乡,都被他俩的鞋吸引了目光。
“好多树,”王钺抱着—棵树仰着头往上看,“我以前都没见过这么多树。”
“要上山吗?”卢岩过去把他拽开。
“要。”王钺走到了他前面,往山上走了没几步就又开始哼歌。
哼得卢岩有种想抱着树迎风流泪的冲动。
这山不高,顺着村民平时上山踩出来的路往上走二十来分钟就基本到顶了。
王钺明显体力不太好,走走停停,到山顶的时候—屁股坐到一块石头上喘了半天。
“累了?”卢岩站在他身边,这山顶上没有什么登高望远的美景,在耀眼的阳光里往山下看反倒觉得有些萧瑟。
“累,出汗了,”王钺笑了笑,“还有点烦。”
“烦?你还会烦呢?”卢岩敲敲他头顶,“烦什么呢?”
“你教我首别的歌吧,要不我老忍不住哼这个,烦死了……”王钺皱着眉。
卢岩没说话,伸手从王钺领口里把链子拉了出来,挂在上面的小坠子还是在闪着光,看不出这东西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