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赵承郢用了些许草药也休养了这些日子该好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没有完全愈合,伤口也该结痂了。可是他的伤势却恶化了,胳膊上的伤口裂开了,渗出来的血把衣裳都染红了。
这不得不让花雪皱眉怀疑,林间的草药是不是注水了,效果差到这种地步。
花雪要给赵承郢换药,他现在行动不便,可是赵承郢拒绝了,原因无他,无非就是他与花雪说过自己家中是后母持家,后母苛待他,也时常鞭打他,故他身上留下些鞭子的痕迹也说得过去。
可是赵承郢身上不仅有鞭子的伤,更有箭伤,离心口只一寸,是他前两年跟随镇国将军凯旋归来时,父皇在殿上称赞了他一句,极为吝啬的一句却招惹了太子和三皇子的嫉妒,他当晚险些丢了性命。
他还记得,那次,向来隐忍不发的三皇子主动请求捉拿刺客,结果顺藤摸瓜到了太子那边,真相要浮出水面之际,三皇子却抓了个替罪羊顶包。
他心口处一箭之仇不了了之,赵承郢知道,能迅速扭转风向去死牢里迫不及待提了个死囚出来,不经严格拷问便直接灭口,这一切都是得了父皇的授命。
或许当时父皇还会觉得,是赵承郢自己设计了这一场苦肉计要嫁祸太子和三皇子,三皇子自动请缨可以说是撇清关系,但又何尝不能解释为贼喊捉贼,至于被查到的太子,或许这事真的与他有关,也或许是有人要往他身上安一个谋害手足的罪名,以便日后弹劾,拉他下马。
这就是赵承郢生活的皇宫,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生怕一步错步步错,他在朝堂除了一个薛惠,身后没有一品官员站队,太子身后有皇后更有宰辅,而三皇子身后有他正得盛宠的母妃。
他换了药出来时,正好见着花雪与狼小五亲近的一幕,狼小五乖巧温顺地趴在地上,模样像极了宫中养的狗,不过它那双天生兽-性的眼睛一瞟见赵承郢,登时又换回了狼视眈眈的样子。
他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是该试探试探花雪能让狼群听命于她是否存在技巧,还是狼群听从她,单纯是因为花雪在丛林中长大。
花雪挠着狼小五的脖子,顺着狼小五凶狠的目光看向赵承郢,他身上那件竹青色的衣裳是她新做的,穿在他身上正好。
“你喝酒吗?”花雪问他,拍了拍狼小五的脑袋起身。
赵承郢的目光顺势转移到花雪身上,他的酒量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不过花雪这样娇小的一个人,即便是喝酒的话,应当也喝不了多少。
这正是一个好机会,赵承郢正愁没有合适的明目试探她执掌狼群的技巧,只需要把她灌醉了,一切好说。
赵承郢神色轻快了些,“喝。”
“那你等着。”花雪拿起一把伞,单手执伞很快进入雨帘中,她到了一棵还没开花的桃树下挖了许久。
她很快就挖出了两个坛子,不过她还要撑伞提不了两个酒坛,她朝赵承郢招手,“赵小五,快过来帮我拿酒。”
伞面上滴答滴答,赵承郢拎着两个酒坛,花雪有些费力地撑伞,这把伞对于两个人来说有一点小了,而赵承郢又高,她不得不把伞举高。
从桃花底下到屋檐下并没有几步路,可是这风雨极大,哪怕是淋了一小会的雨,都很有可能会淋湿衣裳。
这离出太阳的日子少说还得有十天半个月,再弄脏衣裳,花雪可得愁洗完的衣裳多少天能干,如果是用火烘干的衣裳,穿上是不服贴的燥干。
刚才说喝酒的时候,花雪明明看着挺高兴的,怎么转眼间她又变得有些愁眉。赵承郢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微微踮着脚尖给自己撑伞。
赵承郢看了她脚下一眼,于是微微弯腰,好叫她撑伞走路时舒服一点。
他微微一弯腰,就显得花雪的伞撑高了一小截,她还是踮着脚尖,他弯腰干甚?难道是自己撑伞让他淋雨了,他这个身高自己踮着脚尖走路更合适,这地上到处都是小水坑,她穿着绣花鞋,踮着脚尖才不容易弄湿鞋子。
弯着腰的赵承郢身子微微有些难受,他一个身高挺拔的男子在伞下屈着身子,虽然姿态还是风清月朗的,可到底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