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郢知道花雪这些日子里牵挂张小生,担忧他失去双亲颓靡不堪,赵承郢令薛惠做足准备前去看望张小生。
庭州小镇,远离市集的一处屋子,庭院杂草丛生,院子里那一口井边歪倒着一个水桶,里面的水缓缓流淌。
花雪来到这里时被眼前的荒芜和杂乱惊心,她连忙跑进屋子,张小生正醉倒在床边,脚下皆是空酒坛子,他半梦半醒地低声喃语,一遍又一遍唤着父母的名讳,裹紧了红血丝的眼角时不时跑出两颗关押不住的眼泪。
花雪推他,想要叫醒他,“张小生,你醒醒!”
赵承郢便站在门口,逆着光地看着那个自甘堕落的男子,他让薛惠给张小生置办屋宅送去银两,不是让他找个安心没人打扰的地方酗酒。
“阿雪?”张小生的眼睛打开了一条缝隙,他满脸醉意又惹人心疼地哑着嗓音叫她,他四肢百骸浸满了酒,烈酒吞噬了他几乎所有的气力,他撑着满是灰尘的地上想站起来,可是徒劳。
花雪扶他起来,可是他整个人烂泥扶不上墙似的,像有人抓住他往下拖,他费力地在地上挣扎了两下,贴在地上有如黏锅的烧饼。
“阿雪,你怎么来了?”张小生醉醺醺的,他本来就是一介文弱书生不胜酒力,结果还把自己泡在酒罐子里几天几夜,此时还有人气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赵承郢看他眼神朦胧,和初见他时的睿智相去甚远,便站了出来,他沉声冷静地说:“我和她一起来的。”
这声音有些耳熟,看人都出现重影的张小生脖颈无力地转过头去,面前的人影高高大大的,好眼熟。
待到赵承郢走到他面前时,他才从烈酒烧香里挣扎着清醒了一丝理智,他迷蒙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张小生咬牙费力地去拽他的袖子,他声音里注了铅一般沉重,他醉红的脸充血,“是你!你还我父母的命来。”
花雪诧异,她看着张小生软绵无力的手有了些力道,他紧紧地拽着赵承郢的袖子挣扎地站起来。
“小生,你说什么?小五怎么可能是你的仇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天的事情花雪虽然了解的不彻底,但赵承郢怎么可能会这么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赵承郢并未躲开,十七八的瘦削少年喝了酒就如六七岁时候的他,想要报仇可是力量不够,他的手指一根根收拢。
张小生费力地想要站起来,可是几经失败,他甚至都不能站着面对自己的仇人,这种无力的挫败感令他心生捂脸痛哭的冲动,想捶打着面前之人质问他为何如此对待无冤无仇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