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正一来,涿狼附近那些时刻注意丛林动静的人都悄无声息地撤走了,连一只鸟都没惊飞,赵承郢不得不承认,耶律宗正确实是个很强劲的对手。
但是赵承郢心中不会忌惮,或许前面多年,他在皇宫羽翼未丰需要明哲保身之际确实暗藏锋羽,不过他这次带兵征伐必定会大获全胜。
都到这地步了,赵承郢这狼爪收与不收都无谓了,待他立下功劳凯旋归京,他便会成为太子和三皇子眼里不拔不快的一根刺。
上次耶律杨把鸟巢从花雪的闺房移到了廊下的横梁上,没想到这个办事不靠谱的,竟然没挑个好地方,丛林里的风声一呼啸,鸟巢竟然摇摇欲坠。
最后也真的掉下来了,不过多亏耶律宗正身手了得,将鸟巢拖的稳稳当当的,雏鸟未受惊,只是秃秃的几只鸟朝着耶律宗正嗷嗷叫个不停歇。
罪魁祸首耶律杨还嫌这几只鸟闹的慌,要把他们驱逐出境,“吵死了,还是把他们送回树林里罢。”
耶律宗正采纳了,他道:“我挑棵树,把鸟巢放上去。”
花雪要跟着一起去,而耶律杨则顾忌到树林里狼群太多,他担心花雪几人一时间腾不出手来护着自己,他摆摆手,眼皮子打架,“你们去罢,我补个回笼觉。”
短短一天之内,耶律宗正就摸清楚了丛林的地形和一些小路,此时他走在最前面,双手捧着鸟巢。
花雪想最后多看几眼每晚吵闹得自己无法入眠的燕子,于是她走在耶律宗正的身边,丛林里的路向来不宽,最宽松的地方也只能宽松地容下两人。
赵承郢走在他们身后,心中还是会不住地想,薛惠离开丛林附近驻扎地的这一天一夜里,他逗待在木屋。
丛林极是安静,外面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一定逃不出赵承郢的耳朵,可奇怪的就是人是在很平静无常的情况下离开的。
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实际里越是波涛汹涌。
花雪一声吃痛的声音打断了赵承郢的思绪,她偏头只顾看雏鸟,竟然毫不注意到这路越走越窄,两边便是荆棘,她的手被荆棘划破,一滴血珠滴落在刚沉淀干净的泥水滩中。
赵承郢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他一个箭步缩短了他和花雪之间的距离,他正想关心花雪,耶律宗正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先腾出一只手去拉开缠住花雪手腕的荆棘。
耶律宗正一手托着鸟巢,另一手去拉开坚韧的荆棘,一不留神,他的手也被荆棘划拉开一道口子,不过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过隔靴搔痒,他一手折断荆棘。
“我给你包扎一下罢。”耶律宗正看着花雪明白的手上多上一道短短的血口子,又抬头看她垂眸吸鼻子的神情。
只一眼,再一眼,耶律宗正的眸子禁不住一点点扩大再扩大,让尽可能多的亮光充满他的眼睛。
刚才路过几棵大树时刮过一阵冷风,叶片上托载的雨珠噼里啪啦地往下坠,有几颗打湿了花雪的额发,还有一颗净白的雨珠打在她的眼尾处,此时顺着光洁如瓷的脸往下顺滑。
模样真有几分经风带雨晚来急,花雪简单地擦去了渗出来的血,抬头撞进了耶律宗正怔愣的目光了。
他有些无措地移开眼睛,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被风雨洗净的绿色,可是耶律宗正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刚才那一幕,即便被他有意识地打断,可依然止不住回想。
“再往里面走走,有一棵参天大树很适合筑巢。”花雪很熟悉这一片丛林,哪里的果子甜,哪里的花更香一点,她都知道。
花雪一心惦记着给鸟找个安身立家的地方,耶律宗正忍不住回味刚才那一幕,脸上按不住的是要撑开绷紧的脸皮的笑容。
两个人都有心事,自然就没注意到后面赵承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了,而且还不知道是在哪一段路戛然而止的。
等到花雪和耶律宗正回来时,发现赵承郢好端端的待在木屋,耶律宗正抛却盈浮在心口有点甜的记忆,严紧和警惕悄无声息地攀上心头。
“赵兄,刚才一同前往,不知是在何处走丢的?还叫我和花雪一顿好找。”耶律宗正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字里行间没听出一丝轻松的意思。
“花雪,你手受伤了,我回来给你拿绷带包扎一下。”赵承郢现在没有心情理会耶律宗正,一点心情都没有,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在不断天崩地裂,让他必须要咬着牙才能接受。
花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雪亮的眸子里浸满了笑意,“小五,我的手没事,你看,伤口早就愈合了。”
她的手确实没什么大事,可是赵承郢看到已经愈合的伤口就是高兴不起来。
耶律宗正发现赵承郢有点不对领,可是这短短时间内又没发生什么事解释赵承郢变得不对劲,他的目光一寸寸都是探究地看着赵承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