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书房内没有点蜡烛,一片寂静的黑,李炎信进来时赵承郢正站在窗口,月光流泻银华,披薄在赵承郢的身上。
赵承郢没动也没有给个反应。
花雪还是走了,他是看着花雪走了,那条笔直的路那么长,直到花雪转身进了丛林隐初她都没回头更没有停顿。
心猛地被刺痛一下。
赵承郢眉头打褶,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头收拢,下意识地要往心口的薄衫抓去,不过他克制住了。
见五皇子没有反应,李炎信垂头,自知没有把殿下交代的事情办妥当,“花雪姑娘没让属下跟从。”
一动不动的赵承郢喉咙干紧,他这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李炎信退了下去。
薛惠候在门口,见李炎信出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轻声道,“花雪姑娘不让你跟着你就回来了,你有没有脑子?”他这话恰恰是赵承郢的心声。
李炎信是个一根筋的人,自从上次被赵承郢赏识后便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披戎甲并没有后顾之忧。
“那怎么办?我硬是跟着,花雪姑娘肯定要厌烦我了。”李炎信话音刚落,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赵承郢迅速从屋内快步走出。
薛惠跟在他身边多年,猜测得到他的所行所想,他斗胆挡住了赵承郢的去路,“殿下!这时候就算去追,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如今太子之位空出来,蔺王虎视眈眈,你这时候把把柄送到他手中,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他跪在赵承郢面前,愣是不挪动一步。
“让开。”这么晚的夜里,从汴京一路南上去涿狼路途遥远,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如今夜这种危险,该如何是好。
薛惠没挪动位子,他在用自己打方式为赵承郢着想。
“让开!”声震如雷。
李炎信见状,连忙去拉薛惠,不过他被推开了,薛惠长跪在地。
他不让开,赵承郢就绕道去追,他怎么能让花雪一柔弱女子徒步回涿狼,是他把花雪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是他许诺花雪要护她一世无忧。
赵承郢曾经说过,要做花雪的避风港,可是如今他亲手把所有风浪都推给了她。
“殿下!”薛惠立马调转头,跪向赵承郢,声嘶道,“花雪姑娘同李炎信说了不会回涿狼,就算您现在去追责找不到人!”
赵承郢快步的步子停顿了下,他的手倏然收紧,拳头攒着最大的力气。
他没停下脚步,薛惠膝行两步,追声挽留,“难道殿下忘了先皇后吗?她在异国他乡尸骨未寒,一生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可死后竟然同贵妃礼,这一切!殿下都忘了吗!”
薛惠几乎是咆哮出来的,他面色红赤。
院子里似乎静止如画,赵承郢没有忘记,他停下了脚步,往前的每一步都实在太沉重了,他如双腿带了镣铐穿了囚服的犯人出狱,可是仰头看见日光时并未觉得如释重负,反而强压上心头。
赵承郢没忘,是他不能忘!
薛惠不再出声,因为赵承郢不会追出去了。
背对着他们的赵承郢面色寒峻,他僵站许久后终于艰难回头,步子很小一点点往回走,可是目光终究是没再看他们一眼。
没得赵承郢的指令,薛惠不能起来,他缓缓走到薛惠身侧时,无声停顿了片刻后,什么都没说就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