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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mí • qíng
游艇餐吧响起乐声悠扬,伴着清冷的贝加尔湖虚虚渺渺的夜雾,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映着轮圆月,风琴旋律绰约,这方一时宛如世外隔绝之境。
灯光迷幻交织,人群沸腾。
挑头儿的是对儿青年爱尔兰夫妻,能歌善舞刻在骨子里,跳舞行头挂满一身,舞步随旋律昂扬到最高处,他们带动了餐吧几乎所有的人一齐跃动。
南烟想喝酒,怀礼说什么也不让。她的面色却如这氛围一般的酒意盎然,脸颊泛了红,脾气上来就扭过头不瞧他了,坐在吧台这边儿,撑着下颌直往跳舞的人堆儿里瞧。
南烟一回头,怀礼也从人群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她。他眉眼带笑,好似猜到了她的意图,薄唇微动说了句什么。
这处太嘈杂,南烟一个字也没听清,只见他嘴唇动。她不由地也泛起了笑,盈盈望他一眼,偎近了他。
怀礼也低头,沉沉的气息落在她耳边,一字一顿的。
“——想去吗。”
南烟点头抬头,直直对上他的眼,“陪我好不好。”
怀礼背靠吧台,手臂搭在一侧,他衬衫的纽扣解开过半,皮肤映着舷窗外雪色泛起冷白。
如此眉眼低沉,整个人又欲又清冷的。
他和她坐这儿这么久可是一支烟都没抽,南烟怪不习惯的。
南烟忽然想到,也许他不会跳舞,这样过于为难一个男人了,又怕自己的要求过于任性。
她正要说如果他不想她就自己去吧,怀礼却是牵着她径直起了身。他唇角上扬,很有兴致似地:“你来教我吗?”
“——你想?”南烟很意外。
“怕你嫌我不灵活拖了你后腿,”怀礼半是俯身几乎与她平视,一双眼里满是认真,嘴上却是过于乖张的玩笑话,“你不会这么对我吧,宝贝。”
南烟忍俊不禁,抿着唇直笑,还佯装思考了下。
“那要看你学得好不好了。”
鱼贯交替的人潮与这艘巨大庞然的游艇一同在海面游荡,南烟牵着他入了这一遭风花雪月局,乐声缓下来。
这样旖旎的夜晚。
说是不会,他的手已扶住了她的腰。
他在英国读过书,怎么不懂这样传统的额舞场礼仪,南烟抬起眸来,盈盈望入他温柔的眼,手没有搭向他的肩,反而有点强势地勾住他后颈。
她指尖儿去拨弄他耳后的头发,依着音乐律动。南烟起初觉得他会,很快又发现他的确不怎么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笨拙,当然人也聪明,尽力地配合他。
南烟不知这一趟旅途什么时候结束。
恐怕他与她此一行也许又是一场虚无的南柯梦,她几分痴痴然地去瞧他,他的目光也陡然深了。
南烟正要开口。
怀礼却先动了嘴唇,笑着说:“——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南烟怔了怔,她不明白这种快乐是什么,好似不知何时自心底萌发,等到发现已经很浓烈了。
她对他的独占欲,很早就很浓烈了。
她贴近他的身体,他搂着她的腰肢,走了几步,他显然跟不上她,不留神踢到了她的鞋子。
他便低声地笑,有点儿惶恐似的:“对不起。”
她于是也笑,额头抵在他胸口,感受他胸腔的震动。
最滑稽又最幸福的时刻。
“南烟你知道吗,”怀礼在她额顶低低地出声。
“什么。”
“——我说的快乐,是跟你在一起,好像一切都有可能,”怀礼如此说着,“就是很自由,很舒服,也许是我一开始就羡慕你的无拘无束。”
南烟推开他的胸膛,他的手依然牵着她,只是这么一个折身,她便在他臂弯中转了小半圈。
于是他从背后拥住她,二人这么踩着寥寥柔柔的韵律,看雪花落在湖面。
怀礼继续说:“后来我发现你不是完全无拘无束的,你说得对,我很懦弱,懦弱到以为你还在骗我,所以迟迟不敢对你表露真心。”
南烟听了扬起唇,“那现在呢,你不怕我骗你了。”
“那年去滑雪,你丢了,我好像就不怕了,”怀礼在她耳后轻笑,有些自嘲,“我那一刻心想算了吧,算了,你骗我就骗我吧,骗我也认了——”
南烟知道他完全不认为她还在欺骗他。
她还未说话,他却已伏低了头,嘴唇吻她光洁的肩膀,“如果能跟你在一起很久,真的会是一种快乐,很久了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生活,好像总是别人在推着我前进。”
“但是只要是你,我就只想要你。”
“所以知道你怀孕后,我甚至想——拜托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这个小孩是别人的,我也想要。”
“我喜欢小孩,我喜欢你。我想要一个家,我们必须在一起。”
乐声又一刻攀上高峰。
南烟随着旋律转身,他却已经浮起了笑意,虽然跳的很笨拙,不像一贯沉稳的他,方才说话的语气也异于从前。
南烟却在这个瞬间更肯定了,他是认真的。
一刻的欢畅汹涌澎湃,交换了舞伴彼此跳到另一头去,又迂回着靠近,南烟忍不住踮脚吻他。
怀礼搂住她的腰,怕来来往往的人撞到她。
他几乎用力将她整个人拖了起来。
于是南烟开始尖叫。
随着人群欢呼。
她扬起手臂像个满足无比的孩子,人生好像没有这么快乐的时刻,低下头去瞧他,他也来吻她的嘴唇。
跌跌撞撞地从餐吧吻到二层的甲板,风雪迎面,怀礼的外套裹住她,她勾住他不撒手,他便径直这么揽着她腰进了船舱。
才进去她就迫不及待地褪自己身上的裙子,火犹如要点燃她,她一遍遍亲吻他,同时也感受他激烈的回吻,她喃喃着问:“——那你以后不会离开我是不是,怀礼,以后不会离开我,不会离开我们。”
她有了他的小孩。
这是她始料未及却又觉得命中注定。
自从遇到他,和他的一个亲吻都像是命中注定。
哪怕那一刻飞机坠毁,这一刻甲板倾覆于水面,他们双双陨殉,也像是命中注定。
怀礼捧着她的脸,她的眼泪就掉下来,她太怕一个人了,甚至她也是自私的,甚至怕到要留下这个小孩陪她。
她没有家了。
她也是一个人了。
怀礼见她眼眶通红,匆匆为她擦眼泪,又去吻她。他至今都无法想象她从前到现在经历过怎样的苦难,只是呢喃着:“当然——南烟。”
“——当然了。”
“无论你是同情我还是怎么样,怀礼,以后不要离开我,”她感受他的亲吻,闭上了眼睛,如此说。
怀礼心中好似多了一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