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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耳语(1 / 2)

耳语

这话说给谁听的,恐怕在场只有画廊经理与晏语柔两个人一头雾水。

手都这么不偏不倚地伸到南烟面前了,她顿了顿,抬眸对上男人带笑的眼,盈盈一扬唇,也很给面子地回敬以笑意。

轻轻地回握了他。

“当然,你要小心点,”她狡黠的目光滑到他唇边,恢复得不错,却仍隐约能看到痕迹。她看笑话似地,“很疼吧。”

他的手很凉。

五指干净,指节修长。

是很漂亮的属于医生的手。

不过,却是他先轻轻放开了她的,觑了她眼便移开视线,又很有礼节地将手伸向了徐宙也。

微笑。

如此,就有点挑衅的意思了。

徐宙也心底冷哼,于礼节,还是随意回握了他下他的,没给面子也没给眼神,就拉着南烟坐下了。

显然几人关系不浅。

画廊经理有眼色,刚想开口打个圆场,晏语柔便耐不住了——

“你来干什么?”

她又转头看怀礼,动了动唇想问——

“你们是不是见过面了。”

怀礼目光依然在南烟身上,只唇角微勾,维持刚才的笑意淡淡。

没说话。

晏语柔一时心气更沉。

她与南烟上一回的正式见面还要追溯到很久之前。而她们第一次像这样面对面地交流,是她想花60万让南烟去探探怀礼的底。

南烟当然还记恨自己被他们二人耍的团团转都没到手的60万,只笑了笑说:

“晏小姐,你别误会了,这次可不是我故意现在他面前的,也没有人指使我这么做。”

晏语柔哼道,“你最好是。”

画廊经理此时完全不知所措了,立刻进入了今日正题。

倒是怀礼,仍气定神闲坐在对面。

一袭烟灰色使得他整个人愈发的清冷沉静。大多时候他侧一侧身,安静地听一旁晏语柔同他耳语商议,再偶尔抬眸,视线掠过对面的南烟,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只是怀礼。

在场其他三人在他的影响下好似都变了些许情绪,只有他,自那句“再见到你是不是要小心点”之后,气度仍然偏偏又稳稳。

也不知是真的决定小心一点。

还是依然不那么小心。

他那么一向斯文有分寸。

也一向的游刃有余。

又十分我行我素,而且为所欲为。

经理铺垫良久,话没摆到明面上说,大致也听懂了他意思——无非是让他们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跟对方竞价。

没给双方兜底,反而给了彼此充足的时间斡旋思考,中场为了和缓气氛,还带他们楼上楼下地参观去了。

这个画廊历史四十年有余,起于一个喜好收藏字画古玩的台商。从这座颇具古典气息的双层小墅装修风格来看,审美显然较为保守。

而台商本人的事迹也极为吝啬,离开北京之前,他将值钱的藏品全都带回了tái • wān,留下的都是些不入眼的玩意儿。那之后,此地的好气运好似一齐被带走了,后来接手之人学模学样地开艺术馆、开画廊,却通通都不景气,没经多久便会再次转手让他人。

南烟的老家有风水这说法。小时候听得多了,这时候便有了些许代入感。

参观完一层,又向二楼去。

木质楼梯声响空旷,南烟上次就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画——

两年前她从俄罗斯回来,一位美术杂志的前编辑联系到她并以45万买走,后来她听说那位编辑去年因病去世了,她也没有打听过这幅画的消息。

怎么会现在这里呢?

正想着,脚下不留神差点踩空。

徐宙也下意识赶紧扶住了她,低喝:“——小心。”

“我没事。”

南烟站稳了,也有点虚惊。

一抬头,蓦地迎上前方一道凉凉的视线。

怀礼与晏语柔走在前,听闻身后动静,回过头来朝她瞥下了一眼。散漫的视线在她与徐宙也身上停顿须臾。

又转了回去。

工作人员将他们分成了两拨,分别沿二层左右侧的方向进行参观。南烟和徐宙也向右边走,怀礼和晏语柔向左边去。

南烟与那个姓徐的男人走远,晏语柔这也才想起,那年老晏生日她想买一副岩彩画,与怀礼去了个破破旧旧的画室挑选。

当时这个男人还是长头发,没想到他却与南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时南烟在么。

怀礼那时就见过她么。

“怀礼,你觉得这里开成咖啡馆怎么样?”晏语柔同他商量起来,“本来我觉得画廊最适合,但是想想这里开过太多的画廊,只不过是换人经营罢了,不会景气——可能咖啡馆更好一点。”

晏语柔说着,开始左右指着哪里放咖啡机,哪里设成吧台,吧台几张椅子,哪里再摆一些盆栽和造景,哪里再放书柜,书柜上要摆什么样的书。

二层围栏环成半圆,怀礼顺着她所指,余光望到另一侧。

对面两人说说又笑笑。

女人剪短了发,本就是娇小身材,如此更像个未经世故的小姑娘,偎着身侧的男人,用手示意前后左右的墙面,好似也在规划着以后这里要做什么。

男人只对她笑着点头,一切都顺从她。

而她不经意指过来的一瞬,便恰恰撞入了围栏另一侧的他眼底。目光迅速地掠过他和他的女伴,漫不经心地朝另一侧走开。

已经她对他失去了从前的那种直勾勾、明晃晃,满怀充斥的目的心。

“他们是要开画廊的,对吧——”晏语柔一句勾回了他思绪。

怀礼垂目,她便抬起头,笑容戏谑。

“我们不要让给他们,好不好,我很喜欢这里。”晏语柔直直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些许娇嗔。

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怀礼只笑了笑,没什么情绪。

他好像一副顺从态度,随便她如作弄。

“前面就是那副画,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晏语柔此时仿佛有了底气,指这一侧行程的最末端——这个半环形楼梯围栏顶点直对的方向。

“什么画。”怀礼不大有印象。

“《ForLance》,我跟你说过——”晏语柔要挽着他过去,突然电话响了,她撤开一步接起。

怀礼却没等她,直往那幅画而去。

徐宙也和南烟也接近了那副画。

两拨人从不同的起点发,最终汇于一处。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工作人员为他们一一介绍过去,到了这副,却只用了寥寥数语带过:“这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辗转多人收来的画儿,挺漂亮,但画家生平不详,也卖不去——你们知道嘛,现在买画儿都要看作者是谁的,画廊里挂着谁的画儿,这里的画就都非常好卖。”

若是无名之辈,那肯定无人问津。

工作人员没有补充这句。

而他们那个不争气的老板就爱捯饬这种不名的作者画的不值钱的玩意儿,搞得现在画廊经营不下去只得草草转手。

徐宙也略略了观察下,却是眼前一亮,惊喜地对南烟道:“南烟,你不觉得这幅画的画风很像你的吗?”

南烟顿了顿,决定装个糊涂。

“也不是很像吧——”

说着便要走开。

还未撤步,却是一道轻柔清冽的雪松香气自身后靠近了她。

怀礼也好似被工作人员勾起了兴趣,走近了些,在她身旁微微俯了身,仔细地端详面前这幅画。

他太高了。

如此与她维持着不亲不疏的距离,半天猜不到他要做什么。

她才要走动,他温和嗓音才落在她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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