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丑时,得到锦衣卫的消息后,在郸城去往“钩藏寺”的路上,斛律光恨的心下直骂娘,与其并列的张婷玉也是满面寒霜,两人握住缰绳的手都因太过用力而指骨发白。
虽然在夜里,可是革命军内部从成立之初就是训练夜战,野战出身,都是行家,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能出城的破规矩。
为防吵着老百姓,只是人数简练些,不过身边的警卫员也算的上是百战之锐,自觉就是比之死士都不差。
拿出令牌,对上暗号,打开的城门在他们离家后,复又关上。
*
此时,钩藏寺内,所有的厢房密道内,所有秃驴们都被一扫而空,一网打尽。
李十三和手下正招呼所谓的“方丈和得道高僧们”,因为里面的机关被调查的一清二楚,他们进去的时候,没有惊动到正在行腌臜事的畜生们。
亲眼目睹了,白天袈裟下遮挡住的罪恶。
强忍住杀意揍昏,这得留给老百姓们看看,在法场上光明正大的处决,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
面对披头散发,伤痕累累,双眼满是绝望空洞的女子们,连忙背过身,解下披风,数次张口,才哽咽道:“乡亲们,别怕,我们是革命军。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暗无天日的地狱里,看着突如其来,解救她们的陌生年轻人温柔有礼的递过来布料,连忙遮挡住身体,仿佛重回了人间,早已枯干的眼眶,突然觉得湿湿的。
男女有别,黄雀怕这些被解救的女子们在他们出去后,想不开,自杀。
于是说道,“好好活着,亲眼见这些畜生们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本来真有自杀这个想法的她们突然觉的不甘心,对啊,我们凭什么这时候死,在亲眼看着这些狗杂种们得到报应后,再死。
李十三和毒蛇正在后山密道处解救被掳掠之百姓,厢房里只是他们挑选出来最有姿色的女子,以用于自己寻欢作乐,而这里的才是一处处山洞,环境比之猪圈都差。
干涸木桶里的泔水味道扑鼻儿来,上面一层都是乌漆嘛黑的渍迹,脏污看不清人样的蜷缩着,根本分不清男人女人。
一个个解救过去,唯有最里面的两个山洞稍微环境好些,茅草垫着,桶里残余黑乎乎的野菜汤渣滓。
一个山洞内是有些好看的少量女子们,另一个则是有些白净脸的男童女童。
显然这是最值钱的,所以待遇好些。
刚把他们一批批带出来,下属就禀告道两位师长已到。
张婷玉在来的时候,故意带的是女兵,这就派上了用场。
狼藉的她们换上干净的衣物,看着上面带着的补丁,安全感终于使她们投进革命军女兵的怀抱里哭泣。
张婷玉一行人听着她们嚎啕大哭,心里却透着无尽的心酸。
这个世道,这个世道,早该去死了。
*
天刚蒙蒙亮,巡逻视察的守城门士兵们,看着这要到开城门的时间了,更是谨慎。
虽然已进秋季,也就是早晚这一时间段才有点冷的意味,白天尤其是午时前后,让人觉得还有点夏季的影子。
赶路的斛律光和将士们每人都抱着个孩子,更甚者也有抱着两个的,至于马匹则是让了出来。
后面是被堵住嘴连成串的罪犯,被绑着双手,光着脚,在马匹的拖拽下,走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就这所有的士兵们都觉得这力度实在是太轻了,这鞋子自然都穿在老百姓脚上。
因为百姓们长期遭受虐待,所以这身体都亏空,行军速度自然也以他们为主。
担忧的斛律光和张婷玉并不知道还有惊喜等着他们俩。
凌晨卯时,被指挥先来的锦衣卫们就专门进了内城百姓家,问道这能不能收留受伤的老百姓。
并且说道革命军自然是给钱的,被握住双手的居民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还是马上点点头。
口中道,就算不为了钱财也是应该的。
得到回复后,锦衣卫们立刻连连道谢才离去,他们还得先去后勤处,传达张师长的意思呢。
凑巧,其中有几家家境还算殷实的学子家,透过窗户,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革命军每打下一个地方,都会自发的保护书坊和私塾等地,甚至连他们这种读书人家的祠堂都是自主保护。
这一举动可以说让天下读书人产生了巨大好感,要知道以前连官兵都为了钱财纵火烧杀的,比比皆是。
读书人有钱啊,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别说尊敬了,留有全尸都是奢望。
革命军可以说是黑心地主的噩梦,是朱门酒肉臭的死敌!
确是天下读书人的梦寐以求之地,只是这革命军的选拔试卷太过离经叛道。
一辈子熟读圣贤书的他们,对什么律法典历,田亩税收,根本不熟悉,更别说这还有什么算数科学,那更是一窍不通。
只是,这天下所有农民的心都是向着这革命军,恐怕得了天下的,他们是大有可能。
父辈们留下的经验就只能挑选挑选啊,心下却又打起精神来,这自荐是没有成功的,也只能顺着革命军挑选人才的方法来了。
半刻钟后,母亲突然敲敲门,说道:“儿啊,听黄大娘说这革命军救了很多百姓,正从外城来呢,咱们出去看看。”
黄大娘是他们的邻居,一向和母亲交好,消息最灵通。
他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笔,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革命军试卷,小心叠好,放置盒子内。
这还是老师在鹿城的师兄多下忙活才多方碾转到手上,是鹿城内的大选试卷。
自然都偷偷的被印刷传开,毕竟如今这邯郸郡看来也用不来多少时间就会被全部占领。
到时候,定会跟巨鹿郡的鹿城一样,也开一场科举考试吧。
这陈朝几年都没举行过科举了,虽然就算举行了,这兵荒马乱的,肯定也去不了京城。
可是,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更别说,改变他们唯一的命运,最公平的途径就是科举考试了。
一朝扬名,天下知,也不知他的名字,什么时候能响亮于外?
出门后,母亲早被黄大娘拉着跑没影了,书生也没着急,依旧保持君子之风的慢悠悠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