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孤行!”
黄鹤眼见独生子被杀,惊怒交集,在黄夫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悍然出手!
他朝染染一掌推出,如同掀起滔天巨浪,一时间,殿内所有人都感到微微窒息。
“师兄息怒!”
荀无忧在短暂的震惊后,迅速反应过来,飞身而上,前去搭救。
黄鹤在盛怒之下,掌风如排山倒海,一重盖过一重,汪洋一般浩瀚磅礴。荀无忧也不敢对师兄动用法术,只好挡在染染身前,生生受了这一掌。原本以他深厚法力,可以勉强化解这一掌,但他故意只消解了一半掌力,以身挡下剩余一半。
“噗!”荀无忧踉跄着倒退几步,喷出一口鲜血。
黄鹤这才停手,愤怒道:“师弟,她杀了我儿子,你要拦我吗?!”
黄夫人上前抱住儿子的无头尸身,歇斯底里道:“黄鹤,杀了她,杀了这贱人,帮孤行报仇啊!”她一日之间得而复失,从大喜到大悲,眼神已近疯狂。
荀无忧冷汗岑岑,不得已看向执法长老,压低声音道:“长老,您快说句话啊。”
执法长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唏嘘不已,无奈道:“黄鹤,老夫还在这呢给个面子,由我来处置吧。”
黄鹤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看着儿子的尸身,眼中甚是伤痛。
执法长老看向染染,脸色阴沉下来,冷冷道:“你敢当众杀死黄孤行,想必早已想清楚了后果。”
染染反而笑了起来,故作懵懂地问道:“什么后果?”
执法长老忍着怒气,“你当众shā • rén,自然要以门规严惩。”
荀无忧脸色一变,有心想要求情,但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苟岂在一旁看着,一时也彷徨无计。
不料,染染却依旧神色自若,她淡淡一笑:“长老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已经被门规惩处过了吗?”
她笑容渐渐敛起,冷眼扫视执法长老与黄鹤夫妇,缓缓道:“反正这个人是我杀死的,五年前杀和现在杀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我预先服了刑,如今才真正实现罪行我只杀了他一回,你们凭什么想要惩罚我两次?”
一听此言,执法长老大感错愕,一时竟哑口无言。
黄夫人含怒指着她,颤抖着道:“你你这贱人”口中骂着,却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
荀无忧和苟岂也不禁想到:是啊,她明明已经付出过了shā • rén的代价,当年是被冤枉,而今才真正shā • rén,那岂不是互相抵消了吗?
染染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头,冷冷道:“我若不杀他,你们固然皆大欢喜,但对我何其不公!你们也许心里对我会有一点点的歉疚,可充其量几天过去就会烟消云散,唯有我自己,却只能在心里把这五年的辛酸委屈折成小小的一块,用一生的努力来消化、释怀、遗忘”
“可是凭什么?”
“唯一让你们记住教训的办法,就是彻底成全你们强加给我的罪名,只有让你们也闻一闻这股血腥味,才会终身自责、才会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什么是一辈子无法释怀的痛苦!”
“如今,我道基已废,只剩一副残躯。我所受到的伤害,不是你们放低姿态的几句道歉、几声叹息,或是一些灵植资源就能弥补的。唯有我亲手杀了黄孤行,才真正能结束这场悲剧,因为从今天起,我再也没有被冤枉的感觉,这五年的修罗天刑,是我自己罪有应得!”
染染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惊雷一般,打在众人心上。
黄鹤沉思片刻,两条黄眉扬起,说道:“你说你预先服了刑?别忘了,修罗天刑的规矩可是至死方休,你如今不是依然活得好好的?”
这时,苟岂扬声道:“灵兽峰主此言差矣,五年前之所以判处修罗天刑,乃是‘两罪并罚’之故,而且毁坏丹炉之罪才占了大头,黄孤行的死不过是个添头,如今一罪真、一罪假”他转头看向执法长老,问道:“敢问长老,五年修罗天刑与死刑相比,孰轻孰重?”
执法长老沉默不语,他心里清楚,染染在天刑山服刑五年,足以抵消shā • rén之罪。
黄鹤见状,也不再说话,他清楚自己这边终究理亏,倘若执意追究,把事情闹大,反而丢尽自家颜面。
不过,眼看着李小染当着自己夫妻二人的面杀了儿子,非但不能将她碎尸万段、为孩儿报仇,反而眼睁睁看着她全身而退,黄鹤不禁怒从心起。
黄夫人见丈夫沉默,又气又急,怒道:“黄鹤,你说句话啊!”
黄鹤握住她手,低声道:“来日方长。”黄夫人眼眶一红,不甘心地狠狠一拳打在他肩上。
荀无忧暗自松了口气,心道:染染的命算是保住了。
这时,执法长老忽然冷冷道:“李小染的所作所为可以不追究,但苟岂却得跟老夫走一趟。”
苟岂吃了一惊。荀无忧连忙问道:“长老,苟岂又犯了什么事?”
执法长老淡淡道:“他屡次擅闯天刑山禁地,难道不该罚?待我查清此事,他该下狱下狱,该受万剑刑就受万剑刑!这一回,掌门来求情也没用。”
苟岂心中一沉,心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眼看荀无忧也无话可说,他忽然道:“长老,可否容我单独和荀先生说几句话?”
执法长老横他一眼,“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
苟岂不卑不亢,“和左丘前辈有关。”
执法长老脸颊抽了抽,嘿嘿笑道:“搬出他的名头来吓唬我?”
苟岂道:“不敢。”
执法长老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冷哼一声,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