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不枉》原定拍摄时长5个月,不过由于周导时间抓得紧,还差10来天才到5个月,他们就已经拍到了最后一场戏。
江卓寒的最后一场戏就是整部剧杀青的戏,也是剧的最后结局。
剧情是楚瑾一统诸国,在朝上楚瑾高坐龙椅,底下万臣跪拜,赞颂他万世功绩。最后,护国将军呈上了杀进燕北行国家时,燕北行在皇宫中要求转交给他的一封信。
楚瑾拿到信展开,上面只写了八个字——共护山河,此生不枉。
护国将军说:“敌国皇帝燕北行宁死不降、自刎而亡。”
江卓寒演到这里时,下意识从“楚瑾”的角度去回想“燕北行”。
他们相识相知,又反目成仇,针锋相对。又因利益阴谋牵扯到一起,不得不合作,成了不可分割的盟友,直到燕北行野心暴露,他们再次分道扬镳。
这是剧的大部分剧情,而“楚瑾”到了此刻才明白,“燕北行”从来都没变,一直是当年那个和他说要一起恢复乱世和平的人,只不过他选了一条葬送自己的路。
他看着“燕北行”像个吞噬的巨兽侵略他国,以为“燕北行”是为了野心一味扩张领土。最后“燕北行”成功将国家变成了只剩“楚瑾”这一国大国,也成了无数百姓怨愤的残酷暴君,终被“楚瑾”一举灭国,从此乱世一统,太平盛世。
“楚瑾”成了救世之主,而“燕北行”是万民憎恨的祸世暴君。
最后的镜头,所有朝臣退去,江卓寒一个人站在高高的龙椅之前,镜头慢慢拉远,直到退出殿外,关上了宫门。
“咔。全剧杀青。”
周导的声音一落下,所有人都欢呼了一声,只有江卓寒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哥?江哥?”
袁航上去连叫了两声,江卓寒才反应过来回答,“嗯,走吧。”
江卓寒真的走了,拍完杀青照就离开了剧组,只跟严淮说了一声,连晚上的杀青宴也没去。
穆行拍完杀青照被周导拉去应付记者采访,他不知道江卓寒走了,回去酒店敲江卓寒的门没人开,他以为江卓寒去杀青宴了。
结果他赶过去,还是没有见到江卓寒的人。
严淮正和人碰杯碰得高兴,穆行忽然走过来,像是他仇人似的问:“他去哪儿了?”
穆行没说名字他也知道要找的是谁,反正穆行只会找一个人,但他故意装没明白地问:“他?谁呀?”
“我师弟。”
“哦。”严淮盯着穆行打量了几眼,一副不太想得起来的语气说,“他说他先回去了,拍完一部戏他需要出出戏。”
出戏!
听到这两个字穆行仿佛头顶响起了一声巨雷,他怔了半晌喃喃地出口重复了一遍,“出戏。”
“对啊。”严淮说着要拉穆行坐下,“他每部戏都需要出一出戏,过段时间就好,你别去打扰他,坐下来喝两——”
“我也回去了。”
穆行根本没听严淮说了什么,脑子里不断地轰响着“出戏”两个字,他逃一般地离开了杀青宴,订了最快的机票回霍城。
影视城飞霍城的航班挺多,他当晚凌晨的航班,回到霍城已经一点多了。他没打算回家,让开车来接他的司机打车走,他把车开去了江卓寒家。
一路过去已经凌晨2点多,保安把他拦在门外没让进小区,要他先联系业主。
穆行怔怔地拿出手机,点出江卓寒的号码,可是半天都没有拨出去。最后在保安异样的眼光下,他收起手机,把车退到小区门外的路边停下,愣愣地坐在车里盯着小区的门。
他不自觉地想起了3年前,那时江卓寒千里迢迢来霍城找他,江卓寒的眼睛只要看到他就会笑,那大约是他过去的人生中最轻松自在的几天。
江卓寒每天早上都会把他叫起来去晨跑,他不想就拿冰块冰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他唱一段戏哄睡,他会笑他小朋友,江卓寒就会说:“爱唱不唱。”
他特别喜欢江卓寒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像是撒娇一样,满眼都写着“你要哄我”,每当这里他就能爬上床去抱着他,然后叫他师弟,亲一亲他。
可是,有一次江卓寒不经意地叫他“梁叙”。
江卓寒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可这一声仿佛叫醒了他的美梦。他慌了,可他不想从梦中醒来,又总忍不住想江卓寒只是还当自己是迟跃,江卓寒眼里看到的,心里喜欢的都是梁叙。
所以,那天江卓寒睡觉缠着要他唱戏时,他拒绝了,他质问江卓寒到底有没有分清楚自己是谁,是他想听还是迟跃想听?
最后他说:“我们都冷静几天,从戏里出来。”
他说完就逃了,不敢听江卓寒的回答,留江卓寒一个人在那个房子里,他躲到楼下的花园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想回去时,正好遇到穆振升的人来找他,他连门都没进,直接被带走了。
“师弟,你真的没有一点再喜欢上我吗?”
穆行自言地仰头靠到座椅上,用手紧捂着双眼。他想起了开始时江卓寒就跟他说过,只想好好拍完这部剧,拍完之后他们就没有关系了。
所以江卓寒一拍完就去出戏,这几个月都不过是“入戏”而已,他对江卓寒来说仍然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