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猛地睁开眼睛,窗外阳光大盛，已经天亮了。
楼下传来走动声，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以及……
“汪——汪汪——”
“Taney！小声点,她还在睡。”
一切似乎和以往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
“我起来啦！”扯着嗓子冲楼下的一狗一人喊了一句,小乔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骆闻城似乎是咳了一声,“等你起来就可以开饭了。”
“嗯。”
“汪汪汪——”Taney也来凑热闹。
小乔掀开被子站起来,趿了鞋往浴室里走。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照得她脸上痒痒。她忍不住拍拍脸，心说是不是昨晚睡眠面膜抹多了。
骆闻城虽然是个直男，但不得不承认,他挑选护肤品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小乔用了他给的护肤品以后，感觉脸上白多了，皱纹也少了。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一脚跨进了浴室的门。
“嗯……”小乔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一手用力张开着往后，准备伸个懒腰。却陡然地，所有的动作悉数顿住。
前方的镜子里，她看见一个老女人一手掩嘴,一手往后伸着，整个人是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的姿势。小乔僵住了不动她也不动,小乔眨眨眼她也眨眨眼，小乔试探着往前,她也……
“啊——”
楼下的厨房里，骆闻城正把一块鸡肉干扔给Taney，听见小乔的叫声,他手一抖，鸡肉就喂进了Taney鼻子里。
Taney重重打了个喷嚏。觑了眼爸爸的脸色，它可怜巴巴地低头，默默自己把肉肉叼来吃了。
骆闻城抬步就往楼上冲，“小乔——”
小乔的叫声太过惊恐，听得骆闻城心都拎起来了。他一阵风似的冲进那间原本属于他的卧室，“小乔？”
窗户大大地开着，床上的被褥凌乱，却哪里都没有小乔的身影。
“小乔！小……”
浴室里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骆闻城猛地转头，隔着一道磨砂的玻璃门，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地上。
“小乔是你吗？”他抬步就往浴室走去，“你答应我一声……”
“是我……”嗓音沙哑，仿佛刚刚哭过。
骆闻城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吓……”他边说边抬手就去转浴室的门。
“别进来！！！”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小乔忙补救说：“我、我在洗澡。”
这个说法并不能打发骆闻城，“洗澡你叫什么？”
小乔死死咬着手背：“刚刚、刚刚洗了一半发现忘记关窗，我、我就吓了一跳。”
“真的？”骆闻城尤不能放心。
小乔任由眼泪往嘴巴里流，“真的，现在已经没事了。对、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骆闻城又皱眉盯着浴室看了一会儿，见里头的小乔活生生的真的没事，他终于松出一口气。转身往外走，他说：“洗完下来吃饭。”
“等等，闻城！”身后的小乔却突然叫住了他。
“嗯？”骆闻城转身，看见门后的小乔在朝他靠近。他便又重新走了过去，柔声说：“怎么了？”
小乔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闻城就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可隔着一道玻璃门，她却觉得他离得她那么远，那么远。
拿额头抵着冰凉凉的玻璃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昨天，你说想要和我在一起……”
骆闻城所有的表情刹那间僵住。此刻，他真的庆幸有这一扇薄薄玻璃门的阻挡，这样，小乔就不会看见他的手足无措了。“你……其实不用觉得亏欠了我什么……”深呼吸好几次，他方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总之你不用……”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
周遭的一切瞬时间都静止了。骆闻城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浴室里滴滴答答的水流声，窗外呼啦啦的风声，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叫声……他觉得自己一刹那变得那么渺小，就像一颗尘埃粒子；又在下一刻，他仿佛大得足以填满了整个空间，与天地万物都融成了一个整体。
无论尘埃还是天地，都欢欣着喜悦着。他在它们之间找到了共鸣，那么得欣喜。
骆闻城的眼眶湿湿的，这种感觉令他眩晕，也让他幸福。他从来不知道，他可以这样幸福，他可以离爱这么近。而这些感觉，都是小乔带给他的。
想到这里，骆闻城再也克制不住，抬起一只手贴在玻璃门上。“你说什么？”他轻轻地说，怕吓到她一样。
潮湿的浴室里，小乔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的脸，“我，喜欢你。”她一字一句地说。很喜欢很喜欢，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并且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直到……直到……脑海里却又浮现起了镜子里的那张脸：
眼角脸上满布深深的皱纹，脖子上还有褐色的老年斑，这是一张59岁的脸啊。
“……小乔，我、我很高兴！我也喜欢你！”骆闻城年轻的声音将小乔拉回到了现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小乔，我……”他冲动地就要拉开门。